“你自己已经知道错了,我也就不惩罚你了。”说完,在她额头落下轻轻的一吻,“以后每个月可以喝一杯冷饮,这样你就不会总惦记了,快睡吧。”
感受着记忆中那个停留在额头上的吻,苏辰的笑容开始忽近忽远,慢慢消散在房间暖黄色的灯光里。
陈墨雨有些忐忑地捏着安睡裤,迟迟没有起身去卫生间。
“怎么还没躺下?”苏辰端着一杯红糖水走进卧室,看到她呆坐在床边,又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不换吗?你现在不用这个牌子了?”
“还是……不了。我外衣也脏,在地铁上蹭来蹭去的,不好上你的床。”
苏辰把杯子塞到陈墨雨手里,起身走向衣柜,从右下角的抽屉里拿出一套衣服,放在陈墨雨的身旁:“那你穿这个睡。你的裤子我也见到有些血迹,正好脱下来我给你放洗衣机,烘干后再穿。”
苏辰放床上的是件白色的长袖 T 和蓝色的纯棉睡裤,衣服看起来都不算新,但是洗的很干净,甚至还能闻到到阳光晒过的味道。
陈墨雨看到这套衣服时,表情充满了意外。
这套衣服是她当年和苏辰同居时,放在他住所的睡衣。
自己和他分开这么多年,苏辰当时好像又有其他目标,她以为苏辰为了抹掉她的存在,会把这些无意义的东西扔掉,没想到他却好好的保管到了今天。
握着手里的红糖水,她心跳加快,却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
苏辰没留意到她的局促不安,只是提醒她:“快喝,等会水凉了,喝了抓紧睡会。”
“我还是回去吧,我……”陈墨雨第三次拒绝了苏辰的好意,却再也找不出任何的借口。
苏辰这次听懂了陈墨雨隐而不发的理由,但他没有任何的不满情绪,只是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轻声地安抚着:“我明白,既然你在这里不自在,那我开车送你回去。”
“这个时间我可以坐地铁……”
“不可以,你忘记你在地铁终点站待了两个多小时的事了?”苏辰眉眼一瞬间就压了下来,直接否定了陈墨雨的想法,“太危险了,你不可以这个样子还去坐地铁。”
和之前强势的苏辰比起来,严厉时的他明显更让自己发怵,陈墨雨被他这气势吓得都忘了自己和他的关系早已不是从前那种亲密无间,忙不迭地同意了。
苏辰站起身,一边收拾她的东西,一边催促着她喝红糖水,准备等她喝完就送她回家。
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背影,她脑海里开始回旋着 Jasper 在吃饭时说的话:当初分手的原因如果能被时间解决,那么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她和苏辰之间的问题,能被时间解决吗?她久久想不到答案。
“你家里有没有人照顾你?”
正在分神想着别的,突然冷不丁被这么一问,陈墨雨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如实地回答着:“没有,我一个人住。”
刚说出口,立刻就后悔了。
苏辰随即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盯着陈墨雨,严肃的眼神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喝完水就去换衣服,然后躺床上休息。”苏辰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直接下达了最后的指令。没有再给陈墨雨任何开口拒绝的机会,拿了空杯就往外走,用实际行动告诉陈墨雨,他不放心她一人在家,所以她必须得在这里留宿。
陈墨雨懊恼自己一时嘴快,知道苏辰这下是真的不会放自己走了,只能无奈地拿起睡衣和安睡裤去了洗手间换上。
当她换好衣服回到卧室,发现苏辰已经在床边等着了,内敛又安静,如同当年等着给她吹头发的样子。
这样的场景让她的血液都快沸腾起来,耳垂和脸颊也传来灼烧感。她生怕苏辰发现自己的不对劲,连忙脱了鞋钻进了被窝。
苏辰先去拉上了卧室的窗帘,回到床边给她掖了掖被角,把她的手机调成静音再放到枕头下,最后关上了床头灯。
“我在外面客厅,有事叫我。如果我没听见,可以给我打电话,你的手机在枕头下面。”苏辰的嗓音带着催眠般的舒缓,陈墨雨的头脑很快开始放空,乖顺地“嗯”了一声。
听到陈墨雨的模模糊糊的回答后,苏辰知道她已经过了最痛的时候,只剩下体力耗尽的疲乏,于是侧身出去,缓缓带上了卧室门。
当光线消失、视觉受限时,其余的观感会变得极为敏锐。
苏辰床品是浅杏仁色,散发着好闻的柑橘味。床上的枕头有两个,自己枕的这个,好像苏辰并不常睡,因为上面只留下了他淡淡的气息,完全不如旁边那个,浓烈到让陈墨雨不敢喘息。
以前和他躺在一起时,他的气息便如同某种催化剂,轻易地就撩起陈墨雨无边的情欲,让她忍不住往他身边靠过去,去轻拭他的下颌,去亲咬他的双唇,最后换来他狂风骤雨般密集而湿热的吻。
如今,他的气息效果依旧,陈墨雨不得不转头避开,生怕自己不光要体会生理期的痛,还要忍耐荷尔蒙的波澜起伏。
痛后的乏力已经浸透全身,陈墨雨缩在柔软的被子里,眼皮越来越沉重,听着苏辰在外面偶尔说话和走路的声音,她慢慢闭上了双眼,沉入了光影交错的梦境。
在梦海里浮沉了几轮,陈墨雨悠悠转醒,却发现周围十分安静,静得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她觉得有些奇怪,撑起上半身靠在床头,因为生理痛透支了她所有的力气,她不得不缓了一会,才下床穿上拖鞋,离开了房间。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更不知道现在的时间,周围只有浓到化不开的黑,和若有似无的光影,才让她堪堪分辩出房间外连着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没有开灯,其余房间的门也紧闭着,整个走道昏暗又模糊,陈墨雨只能借着微弱的光线,小心探索着脚下的路。
走了很久,陈墨雨听到远处隐约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好像是卫生间的水龙头没有关紧。那水滴没完没了地撞击着水面,时有时无,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搅动地她心烦意乱,她皱着眉头地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个房门前。
水声是从这里发出,陈墨雨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应该是洗手间。洗手间的门虚掩着,里面的昏黄的灯光从缝隙中透出来,偶尔还传来“哗啦”的流水声音,沉闷又压抑。
陈墨雨轻轻地推开门,洗手间内雾气萦绕,阻挡住了她的视线,却又带来异样的不安。再往前走几步,脚就踢到了一件硬物,貌似是浴缸的壁边。冰冷的水从上面缓缓淌下,沁湿了她脚底的拖鞋。接着,铁锈味从下身传来,陈墨雨低头,发现裤子和双脚都被染成了绝望的暗红色,连带她的手,上面也沾满了不知是血还是水的液体,又瞬间干涸成黏腻的质地,紧紧贴合在她的肌肤上。
眼前的浴缸里躺了一个女人,穿着香槟色的紧身连衣裙,在暗红色的水里漂浮着,法式长袖随着水波摆动,托起她苍白的手腕,上面豁然几条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没有鲜血渗出,只剩下那空洞的伤口,平静地展示着它作为死亡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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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重温旧梦
陈墨雨没有惊吓,也没有慌张,只是跳进浴缸里,拼命往前走,试图捞起这个女人,可是她越靠近,那个女人便离她越远,最终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任由她拼命哭喊,也再无踪迹。
心脏仿佛被紧紧箍着,浑身的血液开始慌乱地四处冲撞,陈墨雨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重重地向后倒了下去……
再次睁开眼时,周围一切如常。
身旁枕头的气息,房间外轻微的响动,窗外斑驳的树影,都让陈墨雨意识到,刚刚那是一场经年未做,但未曾放下的梦魇。
人从梦中惊醒后的感觉会显得尤为虚幻,陈墨雨躺在床上好久,才慢慢确定自己处于真实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