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贺悦阳任他摆布,只是垂着眼,一脸古怪地瞅着他。
手上仍然有血不断地渗出来,染透了薄薄的纸巾。沈偷眼看止不住,挺担心地对贺悦阳说:“你还是去医务室消个毒吧,砸脊钉子了,可能要打破伤风的。”
“没事,塑料钉子,又不是金属钉子,死不了。”
贺悦阳抽手甩了甩,重新靠回了墙上。沈愉还想劝他,他在心里略一琢磨,觉得沈愉刚才一连串担惊受怕的表现萌极了,就用肩膀轻轻撞了沈愉一下,打趣道:“干吗,这么怕我死啊?”
沈愉微微一僵,脸色骤冷,扭头飞快地靠回了墙上:“你爱死不死。”
然后他就石像一样闷声不响地砌在那儿,周身冒着寒气,无论贺悦阳怎么逗他都不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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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数学联赛在每年的金秋九月举行,紧接着是NOIP计算机联赛。贺悦阳两个都参加了,前者主攻,后者玩票,所以整个暑假都得留校集训。
当然,走读也不是不行。
贺悦阳不算一个叛逆的孩子,他一直很喜欢自己的家庭,尤其喜欢他哥做的菜。只是他爸与他哥感情太好,没事儿老爱在他面前亲热,牵个手、碰个嘴什么的。他一来觉得自己像第三者,二来怕耳濡目染之下跟着弯比方最近看到沈愉倔强中带着一丝冷傲的小眼神,他都觉得有点可爱了。
真要命。
于是他决定平常住校,周末才回家吃一顿他哥做的大餐,剩下的时间全留给夫夫俩,省得他哥忌讳他在,晚上咬着床单叫不痛快。
尽管贺悦阳不回家,但颂然会主动去学校看他。
颂然开了一家规格挺高的插画班,不算忙碌,白天有大把大把的空闲,没事儿就精挑细选一些水果、甜点和冰激凌送去学校,源源不断地塞满贺悦阳宿舍的小冰箱。
初衷挺好,只是偶尔会带来一些小麻烦。
贺悦阳四岁被他哥捡回家,一勺饭一勺汤地养大,如今个头比他哥都高了,他哥看他的眼神还像看着一个软糯糯的小萌娃。有一回他哥来送自制的芒果摩提,沈愉正好也在宿舍。他哥没注意,脱口而出:“布布,这个要快点吃知道吗,放久了容易坏。”
贺悦阳触电一样看向沈偷,就见沈愉低着头,肩膀一颤一颤地在那儿晃。
简直太丢人了。
那天他以“太久没跟哥打球了”为由,十万火急地把颂然拉出宿舍,去篮球馆来了场1V1,弄得颂然腰酸背痛。当天晚上,贺致远一通电话拨过来,和蔼可亲地扣了他一个月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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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期集训相对自由,白天往死里做题,晚上没晚自习,爱干啥干啥。
一帮大男孩奋战了八小时数学题,憋闷得不行,吃完饭回到宿舍,纷纷掏出笔记本聚到贺悦阳宿舍里开黑。宿管阿姨严格遵守住宿规定,十点之前坚决不给开空调,五台电脑一起烧,热得要命,他们便脱掉上衣,一个个光着膀子,汗流浃背地瓜分颂然送来的冰镇水果。
沈愉不喜欢参与这类开黑活动,集训结束后一个人吃了饭,一个人整理了笔记,又一个人去游泳馆游了十个来回。八点钟他趿拉着拖鞋回米,一开门,始料未及地看到贺悦阳正裸着上半身,在他面前弯腰翻冰箱。
“哟,回来啦。”贺悦阳直起身,顺手抛给他一瓶养乐多,“头发这么湿,游泳去了?”
“嗯。”
沈愉盯奢贺悦阳的身体,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贺悦阳一米八二,从小打球,身材比同龄男孩好看太多:肌肉初具雏形,蓬勃,年轻,有活力,不似健身系那样一块一块夺张地鼓出来,正是一个年轻男孩能有的最诱人的模样。沈偷和他同住了一年,之前也裸裎相见过几次,可偏偏就在这一刻,沈愉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某根筋被挑了一下,热血汇聚,无处发泄,几乎要喧闹地炸开在狭窄的脉管里。
贺悦阳全无察觉,抽了一根抹茶百奇叼在嘴里,含混不清地说:“我游泳挺强的,明天要不要比一场?”
沈愉看着那上下滑动的喉结,觉得口千舌燥,心跳失速。他完全没法答话了,低头撞开贺悦阳,落荒而逃地奔进卫生间,“砰”一声关上了门,还反锁了。
贺悦阳愣了足有三秒钟,没搞明白状况,摇头扮了个鬼脸,抄起一听冰可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游戏正好随机匹配完毕,迅速开局,角色还在塔下,同伴嘴里的脏话已经迫不及待地一溜串往外蹦了。
沈愉磨蹭了半小时才从卫生间出来,贺悦阳当时推塔推得火热,根本没注意到,等屏幕上终于跳出“胜利”两个字,他才放松肌肉,懒洋洋地回头看了一眼沈愉坐在床头,开着一盏橘色小灯,正安安静静地翻阅着参考书。
宿舍里吵得要命,一字国骂和三字国骂此起彼伏。贺悦阳代入了一番在满屋脏话中淡定看书的状态,自愧不如,不由对沈愉多了几分佩服。
这天晚上后来又打了两局,不知是不是错觉,贺悦阳总感到芒刺在背,皮肤痒扎扎的,仿佛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在视奸自己。但他每次回头,沈愉都在聚精会神地看书,如同老僧入定,波澜不惊。
他以为是自己过于敏感了,于是用力抓了两下后背,继续扛着不知从何而来的视线压迫打游戏。
十点宿舍熄灯,空调开启,男孩们丢下瓜籽、果皮、空可乐罐和空薯片袋,纷纷作鸟兽散回了自家山头。G中的宿舍标配是四人间,贺悦阳的另外两位室友不搞竞赛,暑期回了家,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沈愉两个人。
黑暗中空气寂静,墙角一盏小夜灯亮着微弱的光。
沈愉放下蚊帐,像往常一样无声无息地睡了,连翻身的动静都轻不可闻。两人独处时向来没话讲,贺悦阳也不自讨没趣,草草收拾完桌子,摸黑扫完地,把垃圾拎去走廊尽头倒了,然后回来洗脸刷牙,爬床睡觉。
大概是睡前水果吃太多的关系,凌晨两点,贺悦阳生生被尿憋醒了。他老大不乐意地爬下床,去卫生间开闸放水,放完抖了抖鸟,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往回走。
路过沈愉床铺时,他猛地停住脚步,打了个激灵。
隔着一层半透明的蚊帐,他听到了某些轻微却奇怪的声响:沈偷在难受地呻吟,鼻音绵长,百转千回,一声声细碎发颤,又似乎不仅是难受,还带着点缠绵含蓄的情色。
半……半夜自慰?
男生仉渴了打个飞机很正常,贺悦阳自己也没少打,但沈愉这嘴……娇娇软软,就跟被人扒光了插似的。要是录下来,他能嘲到沈愉脸皮糊墙。
贺悦阳好奇心大涨,实在按拣不住,伸手悄悄撩开了蚊帐。
沈愉没在自慰。
他睡得很沉,身体转向外侧,小腿勾住了空调被,大腿夹得死紧,内裤中央突兀地鼓出一块,看着应该是完全勃起了。借着一束幽暗的夜灯光芒,贺悦阳分见沈愉难受地蹙着眉,险颊潮红,诱人的?息声断断续续,半天也没个尽头。
“唔……嗯……”
沈愉无意识地抓了抓被单,喘得更粗重了。
贺悦阳第一次现场旁观别人做春梦,觉得又紧张又刺激,特别好奇人怎么才能在不摸不碰的情况下凭空射出来。他右手抬着半边蚊帐,固定姿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吵醒了沈愉。
五分钟过去了,他的胳膊开始阵阵发酸,沈愉却还没射。这个清瘦的男生表情痛苦,咬着唇,仰着脖子,韧而窄的腰部偶尔挺动,在25度的空调房里憋了一头一脸的热汗可还是没射。
梦中插人,想来不是一件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