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您太杞人忧天了。放眼全国来看，我们的家庭条件都是中上层的，只是多养一个圆圆，谈不上拖累不拖累的。”

云乔认真的说道：“反正我是觉得，既然我们家有能力养她一辈子，那就一直养着她就好了，何必把她嫁出去，让她去别人家里讨生活？再好的婆家，也不会比我们对她更好了，不是吗？”、

冯娟闻言眼圈有些发红：“云乔，你真的这么想吗？”、

“当然啦。”云乔用力地点点头，继续宽慰她道：“妈妈，其实您不用太过悲观。圆圆只是智商比普通人低一点，不是生活不能自理，我们好好教教她，她是能够自己照顾自己的。而且您现在还不到四十岁，等您老，中间还有好几十年呢，这几十年您有的是时间为圆圆安排退路，所以急什么呢？完全没必要呀！”云乔的话语如同温暖的春风，轻轻拂去冯娟心头的阴霾。

“你说得也对。”冯娟点头，含笑擦了擦眼角的泪，说道，“是妈妈想的太多了，我总是怕这怕那，总担心有一步没考虑到位，将来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仿佛心中的重担终于减轻了一些。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嘛，您也是想在我和圆圆之间做到两全才这么为难，我完全能理解您的心情。”云乔朝她笑笑：“好了，妈妈，您去屋里看十一吧。她睡着了，您也陪着睡一会儿。到时间了，我得去上班了。”

冯娟点点头：“好，你去上班吧，我在家看着十一。”

“嗯，我走了。”说完，云乔把帽子围巾都戴上，打开堂屋门出去。

时间比较紧，云乔匆匆赶往卫生室上班，她的脚步急促，仿佛在与时间赛跑。饶是如此，还是迟到了五分钟。

好在卫生室清闲，厂里很少有来查岗，晚个几分钟也无所谓。云乔走进卫生室，同事们都在各自忙碌着，她迅速换上工作服，投入到工作中。

下午的风雪渐渐收敛了一些，待到傍晚时分，云乔下班时，雪已然完全停下，只剩下凛冽的寒风仍在天地间肆意狂卷。寒风呼啸着，吹得云乔的脸颊生疼，她裹紧了衣服，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到了第二天，寒风也偃旗息鼓，天气彻底放晴，太阳高高悬挂在湛蓝色一碧如洗的天空上。但冬天的太阳只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无法为地上的人们提供任何的温暖，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寒冷彻骨，丝丝凉气无孔不入，拼命的往人的衣服里钻，让人很难在室外久留。

松江的雪停下，京城却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莹白的大雪将朱红的宫墙妆点的银装素裹，分外漂亮。秦林开完一场会出来，站在门口远远的看见朱红色的建筑一角，他忍不住停下多看了几眼。那美丽的雪景让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仿佛暂时忘却了工作的繁忙和压力。

这一停就被人从身后追上。戴着眼镜的儒雅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秦林兄，好久不见啊。好不容易开会碰见了。走，我请你吃饭去。”

说话的男人是秦林老领导的小儿子，名叫高聪，同时也是梁青萍的丈夫。秦林和他的大哥年龄相仿，交情相对来说好一些，高聪比秦林小了十五岁，十五年的年龄鸿沟，就注定了两人的关系只是平常。

平时几乎不怎么联络的人，在这个当口突然想要请他吃饭，秦林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他想说什么。

秦林笑吟吟的摆手婉拒：“今天不巧，我回部门还有个会要开。改天吧。”他的脸上带着礼貌而疏远的笑容，试图拒绝高聪的邀请。

“这马上就到饭点了，吃过饭再回去开会也不迟……”高聪拉住他的胳膊，不肯轻易放弃。

他媳妇可是给他下了死命令的，必须得把秦林给搞定，不然她娘家侄子的婚姻问题又成了老大难。

秦林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摇头说道：“不行，定好的十一点半开会，不能让所有人都等着我自己，不好不好。”他的语气坚定，态度坚决，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耽误工作。

“饭什么时候都能吃，改日，改日。”秦林说着，不等高聪再说话，便率先走下台阶，往停车场的方向去了。他的步伐匆匆，仿佛急于摆脱高聪的纠缠。

高聪只好叹了口气，无奈的目送秦林离去。

真不是他不想帮忙，是秦林不给他机会。

希望回去之后，媳妇别闹他。

秦林并不是随口糊弄高聪，他回了部门，确实有个会要开。

开完会，秘书去食堂帮他打饭，秦林在办公室里，拿起电话拨通了某部队医院办公室的电话。

“喂，刘军医。我是老秦。哎，是，找你有点事想问你。”

“我小闺女，叫圆圆的。对，没错，就是我媳妇捡来的那孩子。”

“我老领导家亲戚给她说了门亲事，说的我心里直打鼓，问问你。那个唐氏综合征，将来生孩子遗传不遗传？”

“遗传呐？绝对不能嫁。”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厉害，改明我就回绝了。”

“好好好，谢谢啊，哪天你来京城，我请你喝酒。”

挂断了电话，秦林伸手捏了捏胀痛的眉心，思考着怎么样才能体面的将这事回绝。他的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一天的工作结束，秦林回到家，已经九点多钟。客厅里还亮着灯，他推门进屋，发现圆圆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秦林关上门，换了拖鞋，走到沙发前，伸手推了推圆圆的肩膀。

“醒醒，别在这儿睡，回屋睡去。”他的声音轻柔，生怕吓到睡梦中的圆圆。

“爸爸，你终于回来了。”圆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轻柔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困倦。

秦林手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感动：“专门等我呢？”

“嗯。下午小李哥哥来家里送东西，他跟我说，过几天要送我去东北找妈妈和姐姐去。爸爸，这是真的吗？”圆圆一脸期待的问道。

“你专门等在这儿，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秦林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圆圆点点头：“您每天早出晚归的，我不在这儿等着，见不着你。”

说到这儿，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

秦林心情有些复杂，解释道：“爸爸工作忙。”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愧疚。

圆圆说：“我知道，没关系。”她的懂事让秦林更加心疼。

秦林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小李哥哥说的没错，过几天他就送你到东北找你妈妈和姐姐去。你去了之后，就在那边住几年，等想回来了，爸爸再让你小李哥哥接你回来。”

圆圆立刻说道：“不用让小李哥哥接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再回来，我要陪着妈妈。”

圆圆话里话外全是对冯娟的依恋，秦林佯装生气：“圆圆不想陪爸爸吗？

圆圆不假思索：“有工作陪着爸爸呀。爸爸天天工作，都不回家，又不需要圆圆。”

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