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赵光伟脸上又浮起那种温柔怜惜的神情。
赵光伟困了,脑袋昏沉沉地晕,他抱着陈苹在被子里,陈苹隐忍了一会儿,眼看着男人马上快睡过去了,终于忍不住再次推醒,自己也不好意思,睫毛像飞虫的翅快速扇动,他犹犹豫豫地,不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赵光伟看出了他心里有事情,皱着眉头催促他要说什么,陈苹两只手搂过他的脖子,口气是商量的,脸颊上泛出淡淡的粉,怯怯地说:“哥,我想着…等来年春天…咱们要个孩子吧。”
窗子应声被风吹出强烈的响声,冬风击打着乳白色的玻璃,雾气像浓郁的苔藓密密地织着。
“你说什么?”
赵光伟一下就清醒了,陈苹马上对他别别扭扭地笑,男人愣了会儿,立刻撑起身子问他为什么这样说,陈苹僵在那,不清楚他的态度,老实说是村里子新娶的新娘子怀孕了,那户人家很高兴。
“哥,我要是有了孩子,一定不像上次一样不懂事了。你高兴吗?”他痴痴地看着他的眼睛,小声问。
赵光伟愣在那里,思绪乱糟糟的,陈苹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的回答,念头一下失望的化灰了,赵光伟姗姗来迟地表态,还是那一句不着急,着什么急。
“你不是之前还害怕吗?”他皱着眉头反问。
“哥,不害怕,有了孩子咱们才像一家人,我和你好好的过,一辈子都好好的,就再也分不开了。”他笑着去握他的手。
“夏天才流了产,来年春天就怀,太快了,对身体不好,以后再说吧。”赵光伟压着眉毛,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的话。
和陈苹当夫妻可以,真要为人父母,这可不是看人眼热就可以跟风的事。
陈苹愣了,脑袋空了一下。再看男人不动声色闭上了眼,他一下就不知所以然了,茫然地呆了会儿,眼圈就红了。
他轻轻说:“我知道你没睡着。”
男人闻言动了下睫毛,一下伸手把陈苹往怀里抱紧:“马上就快睡着了。”
陈苹后背的脊梁骨抖了抖,像蛀虫在龋齿的深处翻了个身钻了钻,钻出黑色的病迹。凉气顺着漏出的被角爬上他的背,他挣扎着推他:“太热了。”
赵光伟不依不挠的,只把心脏又往他的心前贴了贴。
陈苹迟疑了好半天,只觉得心空了:“哥,我知道我的身子和别人不一样,你嫌弃我,是不是?”
赵光伟愣住了,陈苹什么都没有再说,红着眼眶坐了起来,他吸了口气,无声地抹了下脸。背后的声音意识到了,慌张地说没有,陈苹只是苦笑,只说自己该编草帘了,没能按时编完就拿不到钱。
赵光伟头都大了,不顾陈苹的反抗,把人压下细细密密地亲。
“你不用这样,先好好的养身体,哥是心疼你,等再过一年半载,咱们多攒攒钱,哥带你去城里的医院,要大夫检查好了再要孩子。”
陈苹晕沉沉的,却第一时间呻吟着推拒他说不要检查,他害怕,他只想要孩子,不想让别人看他的身子。
赵光伟喘了声粗气,觉是睡不好,裤裆却大了,一下就流氓起来,撩起陈苹的衣服就说先让我看,陈苹吓了一跳,斯哈哈喘气,还没等摸到男人的命根,大门却嘎吱一声响了,雪天里竟然有人造访。
两个人如惊弓之鸟,瞬间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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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完全是热恋期……你苹对老公恋爱脑上头了,苹苹你娇妻啊……
第三十二章
赵光伟匆促地把桌子杂乱的东西摆出干净的一角,不停点头:“你坐,你坐。”
王贵平从家里来,没带任何东西,要不是他那个老婆子不给他好脸,他绝不打算靠近赵家一步。
陈苹小跑着到厨房,提了壶来倒热水,大团的白气蒸出来,陈苹的脸熏的红亮红亮的,小心地把水端给来人。
王贵平看着水,心情复杂,不吭声地抬起眼打量着赵光伟的样子。
卖菜的冬天不好干,往年也没有遭遇什么极端的天气。一场雪落下,一家子有十天半个月都要喝西北风。王贵平的老婆从雪刚下就抱怨,到第三天两口子已经闹了四五回了,他那个老婆子平时就喜欢跟村里的妇女嚼蛆,她要不是拿他和赵光伟比较,王贵平也不至于两个大嘴巴子扇在他老婆脸上。
那女人说什么“人家光伟”“人家赵光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赵光伟是一家子,人家赵光伟干的是什么工作,你没看见前两天从厂里回来吗,人赵光伟现在还用看老天爷的脸色看吗,不是一路人了,不吃老天爷的窝囊屁!
“你说谁吃窝囊屁?!”
王贵平脸红脖子粗,不顾三个孩子还在呢,当场抡起胳膊打了两个大耳光。
这主意是他自己想的,王贵平都听说了,村里的人去木工厂打探过,活雷锋在里面给人当师傅。看来赵光伟是混的不错,都能指挥人了,他这回目的是要让赵光伟和厂长说说,从厂里找个活给他干,就是看大门也不要紧。赵光伟不是名声好吗,都叫活雷锋了还能不给你个人情。
屋子里暖烘烘的,空气被蒸的焦,往人脸上扑。
赵光伟坐定,自己也不清楚村里的人怎么大雪天跑到自己家,他怕是不好的事,脸色深深拉下去,但还是客气多一些,眼尾压着那条长褶子,陈苹坐在他后面的炕上编草席,陈苹这时还有些心惊胆战的,脖子上的红晕还没消散下去。
赵光伟笑出来问来人有什么事,王贵平刚要开口,眼光瞄到了陈苹的身上,他咳了一声,压下去神色,转头气定神闲地对赵光伟说看见林子里的核桃树是不是压倒了,怎么弯了那么多。
干活的人心里,树比人重要。王贵平还没说完话陈苹就站起来了,风风火火地对赵光伟说了句我去看看就往外跑,赵光伟还没反应过来,起身再快也没赶上他的速度。他想要叫停他,外面多冷,一低头却被人扳住了肩膀,王贵平冲赵光伟摆摆手,让他坐下来,开口道有一个事,想了想都是一个村子的,没什么可避讳,说就说了。
赵光伟脸一下黑了,心里头瞬间明白过来,对面的人刚要继续张嘴,他一声不吭地直接撂下人走了。屋子被甩在身后,积雪厚厚的闷,淹没到脚脖子,行走艰难,所幸陈苹也没走远多少。
赵光伟黑着脸喊陈苹,要他回来,陈苹脸急心燥地踩着雪说不行,自己要去看看,赵光伟脸色更不好了,从后面高声喊他的名字,陈苹迟钝了,梗在雪里不知所措,他还是不敢忤逆,又不明所以地跑回去了。
“怎么了?哥?”
赵光伟脸色特别不好看,一声不吭地用眼神训他,拽着他的手往屋里走。
“你不嫌冷的。”他回头撇了陈苹一眼,语气恨铁不成钢,陈苹傻乎乎地跟着他,以为自己做错了,迷茫的不敢说话。
陈苹不但编东西在行,烧暖炉也有一手,炉子里旺的很,黑色的炭被火焰裹着,一圈暗红微亮的边缘痕迹,炉子里烧出嘎吱的响声,特别的暖和。赵光伟在厨房一声不吭地按摩他十个手指头,把人掌心捂热了,才牵到屋子里来。
“你坐,你就在那里继续编席子吧。”
赵光伟目不转睛地嘱咐陈苹,回过头和王贵平的眼神正撞在一起,后者还没走,在赵家的桌子前悠哉悠哉地喝着热水。
赵光伟看出他眼神后头的探视,王贵平看他们活像看戏的一样出奇。赵光伟只是假装没看到,看着陈苹老实坐下才客气地问他到底今天有啥话要说。
当着陈苹的面,王贵平还真有点拉不下来脸,他打了几个嗝又扫视了半天,终于才说出自己的目的,今天来没有别的事,就是希望赵光伟去木工厂找厂长说一说,把人安排到县城工作去。
赵光伟愣了,没想到是这样的要求,他拿起杯子倒了杯水,默不作声地全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