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闻肖所赐,她今天的精神状态不好,连带着工作状态也很不好。所幸今天没有什么重要的任务给她。
大家都忙着昨天紧急分配的项目,她们这些实习生,要么撰写一些简单的基础文档,要么整合技术文档。安云泰每个文档都检查了几遍,确保万无一失了才提交上去。
做完了任务,她就坐在座位上发呆,本来她的位子面对着闻肖,她自己觉得不好,于是安云泰今天干脆吊转了个面,愣是一眼也不肯看闻肖。
虽说眼不见为净,结果她的心里非但没静下来,反而被闻肖那个男狐狸精缠得连魂都没了。闻肖委委屈屈盯着她索吻的样子,无论如何在脑海中也挥之不去。
她浑浑噩噩地走到饮水机前,胡乱接了点冷水,结果一个没拿稳,半杯水都泼在了自己的领口上。
安云泰扯了纸巾胡乱擦拭着自己的领口,结果被路过的张辛文撞见,不着调的带教夸张地捂着眼睛跑开,一边大喊低俗。
他这一喊,安云泰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两人拉拉扯扯地回到办公区。
虽说公司的氛围没有一丝不苟,但在忙碌的氛围中他俩还是闹出不少动静,惹得不少赶进度的同事侧目。
所幸,这其中没有闻肖。工作中的男人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屏幕,丝毫没有理会他们这边的躁乱。
安云泰说不上心里是不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度反应了,甚至有点儿兵荒马乱的意思。这没有道理,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她强装着镇定,迎着闻肖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她没等她安安稳稳地坐下,视线往下,就惊觉桌面上突兀地空出了一块。
原本她放在桌面上的电脑不见了踪影。
安云泰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一上午都魂不守舍的,竟然在起身之前忘记给电脑上锁了。
虽然闻肖在她们进入公司的第一天就强调过,为了数据安全,如果离开工位电脑没有上锁的话,安保人员有权利收走电脑,并处以罚款,而相应的误工导致的损失都要由员工自己来承担。
但安云泰从来没有想过这条看似闻言耸听的规则竟然是真的。
望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她一瞬间又急又恼,懊悔和难堪让她一瞬间六神无主。闻肖第一天冷漠的嗓音在她的耳间回响。
对了,要赔偿多少钱来着差不多一个月工资了。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立刻做出什么反应,或者这件事是否还有回转的余地,她的目光不由地像闻肖看去,却在闻肖看过来的瞬间慌忙逃开。
这件事总怪不得闻肖。她自己因为失误没有锁电脑,总不能怪罪闻肖没有看在旧识一场的份上,帮她求情吧。
但莫名的,安云泰还是感觉自己有点儿厚脸皮的委屈,明明早上还抱着她撒娇,现在又翻脸冷酷得要命,还不都是闻肖害的。
她叹了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许现在比起立刻去安保部门缴纳罚款,不如先去找带教张辛文询问一下,是否还有回旋的余地。
在安云泰准备转身去找张辛文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地闻肖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云云。”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似乎带着点讨好。让安云泰不由自主地拿乔起来,她被宠坏了,又惯会顺着杆爬,当即就想拂袖而去。可是她的脚像是被定住了,动弹不得。
她明白是自己心里舍不得。
趁着她愣神的功夫,闻肖已经站起来,他大步绕到她前面来。早上还紧贴着她面部的毛衣散发着淡淡的皂香,似乎闻肖清醒后又去洗漱了一番。
“你忘记锁电脑了…….公司的规定就是这样,电脑会直接被拿到 it 部门做刷机,我们要赶在把你电脑里的数据清楚之前,把电脑拿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闻肖的眼里没有了以往的冷漠和疏离,他甚至连一丝责怪也没有,只是低着头用商量的语气和安云泰说话。仿佛安云泰不答应,他就要急得要过来拉她的手似的。
见安云泰懵懵地点了点头。他莫名松了一口气,连忙带路。
还是 IT 部门如同仓库一样的窄小隔间。里面似乎待不下三个人,于是闻肖在里面和那人周旋,安云泰就站在门外,靠着玻璃门等候。
她的脑子到现在还是乱乱的,不明白闻肖这突然的英雄救美是哪一出。
她如果真的有骨气的话,就应该拒绝闻肖的帮助,再不济去找张辛文也总会有办法把电脑拿回来。结果她自己鬼迷心窍地又和闻肖牵扯到了一起。
不过闻肖挡在她身前的样子,倒是让她恍惚间回到了过去。闻肖送她出国,为了在异国他乡立足,她早早地练习了英语。结果到机场,闻肖一句英文都没让她说,连值机都挡在她前面。
就像现在,安云泰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她感到莫名的烦躁,一种找不到源头的安全感裹挟着她,可她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沉溺只会让她渐渐失去独立翱翔的能力,她讨厌这种感觉。
可是不得不承认,闻肖总是能把一切事情都解决得很好。又或许是闻肖本来就是个小管理层,IT 部也要卖他一个面子。于是,很快闻肖拿着她的电脑出来了。
他出来的时候,安云泰还靠在玻璃门上盯着他的背影发呆,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她没反应过来,也就没躲。反而是闻肖,罕见地手足无措,他用手指插进自己的发间,抓了抓头发,歪头从她身边侧身挤过,然后歪头支支吾吾地向她汇报进度。
“…….还好我们来得及时。他们说下不为例,就是为了数据安全,需要给电脑升级一下安全防护,等下我帮你做……云云你也别太在意,人总是会犯错的……”
闻肖倒是还记得她很容易内耗,男人现在这副样子,倒真是很怀疑他是不是从学生时代穿越过来的。
安云泰想:要是闻肖突然和她说,他失忆了,只有到大学时候记忆,她也相信。
见她久久不说话,闻肖似乎是急了,他回过头来,问她,“…….别哭好吗?”
安云泰疑惑地抬眼看他,“我没哭。”
闻肖长久地盯着她看,似乎也在确认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但安云泰脸上真的没有哭过的痕迹。他明白自己是看错了,于是懊恼地转过头去,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也没问她的意见,闻肖就这么自顾自地带着她的电脑进了一间空置的小会议室,安云泰见状也跟了进去。只见闻肖已经在窄小的桌子上工作起来,一双长腿可怜巴巴地蜷缩在桌子下面。
会议室太小了,安云泰如果坐下去就不可避免地紧挨着闻肖,她不想坐下,于是就站着看。
她不动,闻肖却不乐意闻肖的态度真是有够奇怪的,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冷酷的要命,现在却有几分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部署攻防还要很久,云云快过来坐。”闻肖坚持叫她。
会议室的玻璃是透明的,她这么一直站着太明显,搞得像被闻主管训话似的。安云泰不想引人注目,于是不情不愿地坐过去。
她坐过去,闻肖也不懂得避嫌,连躲都不躲一下。一双占地方的长腿膝头也大剌剌地打开,贴着安云泰,挤得她几乎坐在沙发的边缘。
可能是小会议室不透风,他们就这样手臂贴着手臂,大腿挨着大腿坐了一会儿,两人就开始感到燥热起来。
就在安云泰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借故去洗手间的时候,闻肖猛地站了起来,他猛地拉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