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男人面颊朝下,朝着自己脱下后随手丢到一旁西装外套伸出手。闻肖在口袋里摸了又摸,最终摸出了一个烟盒。

闻肖说他要抽烟。

“哎,你不能在床上抽烟。”安云泰连忙探身过去阻止,“别把床单烧了。”

闻肖这个时候已经打开了烟盒,他微微低下头,用嘴巴把烟叼在嘴里,听到安云泰的惊呼声,他微微皱着眉头转过来。

安云泰却不打算让步,她绷着一张脸,冷冰冰地规劝他,“……你死了不要紧,但请你不要牵连我,”她说了个玩笑话,但怕闻肖听不懂,于是又继续找补,“不然我会像鬼一样一直缠着你的。”

但这句话适得其反了,听到女人说要缠着他,闻肖的眼睛亮了亮,他又偏过头去看自己手里的香烟,伸手在自己外套的口袋里探索着。

只是打火机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他坚持划拉了两下,在酒精的干扰下,他很快就忘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

闻肖从床的边缘垂落下来的手臂越动越慢,最终彻底归于静止,他偏过头来,看着站在床尾的安云泰。

女人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眼神,但她把自己头脑也不甚清楚的原因完全归结于她也喝了一口白酒。

似乎是她也眼花了,因为安云泰分明看到,闻肖有一只眼睛很红。

趴在床上的男人毫不掩饰地向她表露出自己一团凌乱的内里。闻肖原本一丝不苟梳上去的头发完全散了下来,除了前面几缕沾了发胶,他头顶的黑发柔顺又浓密,横七竖八地耷在脑袋上,乱七八糟的。似乎是嫌热,男人的领口都被他自己扯乱了,露出大片锁骨。

闻肖今天一定是精心打扮后才来的。安云泰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是否也对自己这个前女友在意过头,所以今晚和她一样做出了许多蠢事?

这是否意味着,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仍然爱她?

想到这里,安云泰莫名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剧烈的跳动,仿佛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然后凶猛地在血管里冲刷,在这一刻,她对男人的占有欲和征服欲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自我的魅力也受到了具象化的肯定。

她激动地挥了挥拳,恨不得立刻欺身上前,好好享用独属于她的胜利。

男人似乎很不习惯那些在他发顶凝结,然后变得硬邦邦的发胶。他用大拇指和食指夹住一撮发丝捻了又捻,却始终没办法把它们弄干净,于是自然地向安云泰求助。

安云泰心情很好,她没有过多思考,就飘飘然地拉起闻肖的手,带他去浴室。

她把闻肖推到浴室的淋浴蓬头下面,按着男人的后颈迫使他弯下腰,让细密的温水冲刷在他的发顶。

这时,闻肖突然伸出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于是接下来,他们两个双双跌入浴缸,唇齿再次紧紧相贴,肆意在对方唇齿间掠夺,吞咽争夺难舍难分。杂乱的水花溅湿了他们身上的衣服,很快在浴缸底部累积了浅浅温水。吸了水的礼裙变得很重,挂在她身上带来下坠的拉扯感。安云泰不耐烦地把裙摆往上撩,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当他们再次分开的时候,她看到闻肖的嘴巴已经变得红肿不堪,原本轮廓精致的嘴巴变得微微肿起,看起来像只小鸭子,有点儿滑稽。

安云泰的手臂还搭在他的肩膀上,她盯着人家的嘴巴看,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天呐,她觉得他像鸭子。像机器人,像呆瓜,以及像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么多年闻肖在她心中的形象总是多变的,或者说她乐意用想象力去塑造他,她的视线总是落在他身上,激情永远不会消亡。

“你笑什么?”闻肖问她。

“笑你嘴巴很厚,像鸭子。”安云泰说。

然而她心里想的却是,我要把你肉乎乎的嘴巴咬下来。

安云泰其实没有过多的解释,闻肖听着她没头没尾的话,只是淡定地靠在浴缸壁上歪了歪头,他今天晚上喝醉之后的话反而不多了,更多的时候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安云泰看,他说,“对,我是鸭子。”

这倒不是一个一语双关的笑话。男人的话里夹杂着浓浓的妥协意味,莫名的让安云泰心里发苦。她不由想起大学毕业后她和闻肖分手,男人把自己灌了个乱七八糟,然后提着一袋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找她。

不知道是不是演的,每次分手好像对闻肖来说都是一场死亡。深秋的夜晚刮起的风带来寒意,闻肖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外套,鼻尖冻得发红。除了发丝凌乱,他就像现在一样脸上毫无破绽,可是身上却散发出浓重的酒气。

半夜冒冒然跑来的男人敲门声响得让安云泰心慌,她打开门,身子却堵在门口,没有让闻肖进门的打算,她靠在门上,脸上带着疲惫和不悦。

“你来干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

见安云泰还是给他开了门,闻肖眼睛一亮,脸上的喜悦转瞬即逝,他拧起眉头,随机流露出一种尴尬的,痛苦的,悲壮的,不肯死心的复杂神色。

“我……”他突然开始舌头打结,简单的几句话被他说得磕磕绊绊。最终闻肖懊恼地攥了攥拳头,他慌忙捧起手里的袋子,递到想要挽回的人眼前。

安云泰当初送他酷似机器人娃娃的钥匙扣是 prada 的,女孩攒了一段时间的钱,本意就是想在特殊的日子送一个价值不菲的礼物。结果分手的时候,为了挽回,闻肖跑去店里直接刷卡买了大号的玩偶娃娃。

他双手举着娃娃,差点直接怼在安云泰脸上。在女孩冷淡的目光中,闻肖掐着玩偶腹部的手攥紧了,脸上的神情带着点儿讨好,他嗫嚅了两下,“……看,是娃娃。”

“你不是总说它像我吗?所以我把它买下来了……送给你。”闻肖说着,就把手里的东西往安云泰手里塞,却被女孩用力挣开。

“我不要。”

“……也对。”闻肖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终于艰难接受了现实似的点了点头,他垂头丧气,声音微微颤抖。

“你不要它,也不要我了。”

闻肖在她当时租的房子门口待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外面的街道上传来汽车鸣笛声。

安云泰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她看到一个气质不俗的女人从轿车上走了下来。

女孩一眼就认出了那人,那是闻肖的母亲。

对方似乎对一切都尽在掌握,女人一下车就轻车熟路地走上楼来。安云泰住在三楼,所以她的脚步声清晰可见。

很快,穿着一套运动服的女人便出现在了这对关系破裂的情侣身边。

闻肖的妈妈总是举止得体,她微笑着和安云泰打过招呼,状似无意见往屋里望了望,在瞥见安云泰打包好的行李箱时,她脸上的笑容加深了。

然后对方不由分说地拉起闻肖,冷着脸低声说了什么,闻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乖乖地跟在母亲身后。

那位独身养大闻肖的女商人朝安云泰最后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儿子离开了。

“云云。”

安云泰猛地回过神来。闻肖正穿着衣服坐在浴缸里面叫她,而她虽然脚踩在浴室地砖上,整个上半身却几乎贴在闻肖身上。

她盯着闻肖看,现在灯光变亮了,暖黄色的光让她足以看清闻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她又想亲闻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