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在这里等这么久,只是为了盯着虞知乐好好吃饭,再给人上个药。
虞知乐起来换了身衣服,在安静看书和出去走走之间游移不定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
他的第一反应是柯秦海折返了,但听了一下又觉得不对。敲门的方式也能反应一个人的性格,例如宴戈,他总是敲三下门,然后安静等着,如果里面没有回应,就会默默离开。严博比较常规,他会一边敲门一边问“小鱼在不在?是严伯伯呀。”但柯秦海不一样,连敲门这件事儿他都做得花里胡哨,每次能敲出不同的旋律,辨识度极高。
现在的这个又是另一种风格。连着敲了好几下,不轻不重的,接着停了一小会儿,大概是在听屋里有没有动静,伴随着虞知乐走过去的脚步,敲门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这次来的是洛楠青。
他看到虞知乐穿着一身便服,松了口气,来之前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会不会打扰对方休息。他举起了自己手里的袋子:“我想着你可能还没吃饭,就给你带了点过来……你吃过了?”
和宴戈汇报完新兵中那些流言的动向后,他也没有立刻离开更衣室,而是被宴戈下达了一个新任务,拖着仍在昏迷中吴越行去关禁闭这只是惩罚的第一步。
既然口头答应了虞知乐会把这个哨兵逐出军队,宴戈就不会食言,尽管这意味着麻烦。上将的地位让他有权决定一个新兵的去留,但这也不是说说就行的,他需要尽快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和所有证据整理好,并出具书面报告,呈至军部留下档案,这样一来,吴越行这个人在军队中的生涯,也算是到头了。
宴戈已经通知全体新兵下午的训练取消,让大家原地待命,洛楠青本想归队,半路上却脚步一转,朝食堂走了过去。他记得虞知乐打的饭菜洒了一地,也就是说,对方在受到惊吓之后,饿到了现在。
只是看起来,小军医已经被投喂过了,房间里还残留着食物的味道。
会是谁?是他自己买的吗?还是……送他回来的柯少将?
虽然加入第三军还没几天,但是洛楠青对于柯秦海的印象里从来就没有“细心”两个字,会记得虞知乐还没有吃饭,并且会特意折返食堂一趟去给他买饭,这样的细致程度似乎已经有点超出同事之间的情谊了。
没有任何感情经验甚至一向粗神经的18岁新兵脑海中闪过:他们不会在谈吧?
又觉得不太可能,就从更衣室里的表现来看,说虞知乐和宴戈在谈都更可信一点。
此时洛楠青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这个。
“给我买的吗?谢谢你,”虞知乐已经完全调整好了情绪,他对着洛楠青笑了笑,眉眼弯弯的样子带了点俏皮,“虽然中饭已经吃过了,不过我正想着晚饭也不想去食堂呢。”
简单的一句话,就化解了重复带饭的尴尬。好在洛楠青也不在意这个,实际上,盒饭并不是他带给虞知乐的唯一的东西。
他中途还跑了一趟自己的宿舍,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个小铁盒。
作为一个没有伴侣的年轻哨兵,在军队里摸爬滚打,精神力不稳定才是常态(当然一般来说也不会轻易陷入紊乱或是暴走),为此,科研部那边几年前研发出一种人工合成的类向导素,添加到喷雾中,就是哨兵专属的镇定剂。当然,这是军用物资,每个人都有配备指标。
为了自家儿子,洛家开始动起这一块产业的脑筋,和军部打了不少交道之后,才于今年初步达成合作,研发出了一种软糖,里面就添加了微量的类向导素。如果说喷雾属于处方药,那么这种软糖就是保健品,偶尔吃一颗没用,但长期服用的话,精神力会比其他人更加稳定。
这东西目前还在试用期,没有正式发售,洛楠青手里的是内测版。
“嗯?这个项目我好像听严伯伯说过,正式进流水线的话,利润巨大,”虞知乐把玩着这颗不大的软糖,好奇道,“不过,你给我这个做什么?”他是个向导,这东西对他来说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们此时正坐在虞知乐的小宿舍里,主人坐在懒人沙发上,客人则盘腿坐在边上的小毯子上。
没想到洛楠青又把糖拿了回去,剥开糖纸扔进了嘴里,动作流畅到看得虞知乐一愣一愣的:“我想给你的不是这个糖,而是这个糖纸,你看。”
他把皱巴巴的包装纸捋平,举起手放在落地灯下。糖纸原本是半透明的银白色,透过光之后折射出漂亮的七彩。
“像不像你的尾巴?”
哨兵抬起脸,看向向导的眼睛,他的神色坦然而真诚,不带一点刻意讨好。他有家财万贯,但他会用小铁盒装着一颗糖,为了展示这张和人鱼的尾巴颜色很像的糖纸。
幼稚到不可思议的行为,不应该出现在两个平均年龄20岁的人身上,更不应该出现在军队里。
但是这一刻,虞知乐才真正觉得,今天所有的乌云,终于都散去了。
【作家想說的話:】周末更番外,内容是
“甚至有一次,治疗结束后,他都变回人形了,又被食髓知味的某人拖回去玩弄了一番,硬生生将刚沉睡的人鱼再次逼了出来”
这一段的扩展版
正在閱讀第19章,共76章
19 流言再起(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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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知乐获得了三天的休假。
上一次拥有这么长的假期是什么时候的事,虞知乐已经不记得了。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在房间里结结实实地宅了三天,大多数时间窝在床上看书,直到腿麻了,才站起来活动几下,三天里唯一一次出门是溜达去科研部找严博要了点材料,然后回军医处的办公室做了几个小实验玩,除此以外,他见过的人就只有轮流来送饭的宴戈和柯秦海。
不过这段时间,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安逸。
对其他人而言尤其是新兵们,这三天的系统消息可没怎么停下过。
最开始被上将抛下、原地等待的那半天里,各种猜测在新兵中乱飞。当时没到场的只有洛楠青和吴越行,事端必然是出在他们两个之间,巧的是,前几天受过伤请假的也是他们两个,所以猜测围绕着旧伤复发、再次入院这样常规的方向展开,最为离谱的无非是两个哨兵为了漂亮向导大打出手才二次受伤。
这个脑洞出自吴越行的朋友,也是少数知道吴越行请假是为了去追虞军医的人。但天地可鉴,他当时真的只是口嗨而已,他又怎么知道,他会是最接近真相的那个人呢?
第一条通知发过来的时候,这群被放置在训练室里一下午的新兵早就没了军人的样子,站的站,坐的坐,有几个靠在墙边都快躺下了。
几十个腕表同时响起的提示音堪称平地炸惊雷,吓得那几个躺下的人一蹦三尺高,所有人在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前,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起来,于三秒之内列队完毕,重新站回标准的军姿。
只能说,这几天的训练也算是初见成效。
等他们看清楚通知的内容,又是一片哗然。
这个公告一看就是宴戈的风格,废话一个字没有,只有时间地点人物,用理性到机械化的语言描述了事情的过程和最终的结果,但完全无法淡化整件事的魔幻程度。
“新兵吴越行于今日午后尾随并袭击军医未遂,即日起从第三军除名。”
训练室里沉默了几秒钟,消化完这句话的含义之后,讨论的声音基本变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啊?啊?老吴?尾随?袭击?未遂?他不是追过去表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