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不停地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不肯正视那明晃晃的私心。

不肯承认少年人的动心往往只在一瞬间。

宴戈在小小的禁闭室里来回走动。

混乱的精神力在他的大脑中横冲直撞,让他陷入一种被拉扯的状态:烦躁,却不得不控制这种烦躁,但没有有效的手段能让他控制自己的烦躁,最终表现为他在房间里不停打转,有时候还会做俯卧撑或者倒立,以求消耗掉自己的精力。

如果幸运的话,他会晕倒。可是高等级哨兵被强化的体力又让他仍然清醒,哪怕他已经超过24小时没有进食和睡觉了。

他非常需要一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开始觉得自关禁闭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这种封闭狭小的空间对他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友好。

敲门声就是这时传来的。

伴随着紊乱的精神力到来的,是强化到极致的探知力。原本宴戈的探知力在帝国就是数一数二,只要他有心,身边一公里内所有觉醒者的动态都能被他察觉。他知道门外来的是一个觉醒者,但直到一秒以前,他都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对方是个隐藏气息的天才,要么,对方的精神力等级比他还高。

宴戈定了定神,没有犹豫就打开了门,因为他已经感知到了对方的身份。

“知乐,有事吗?”宴戈的声音平缓,将自己糟糕的状态隐藏了起来,如果不是布满血丝的双眼,虞知乐搞不好真的会被他骗过去。

宴戈下意识地以为,虞知乐是来替严博传话的。类似的事情有过几次,在严博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里无所事事的小鱼就会主动帮他跑腿。但这一次却不是这样。

虞知乐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视线越过宴戈,看向他身后的小房间。禁闭室是为了惩罚而存在的,自然没有多好的条件,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马桶,连窗也没有,阴暗潮湿还有一股怪味,和牢房差不多。

虞知乐一顿,咽下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脸上写满了嫌弃。他的脑子迅速转动,意识到自己的宿舍距离太远之后,将主意打在了宴戈的宿舍上。

禁闭室距离士兵宿舍倒是不算远。

于是他问到:“上将先生,可以回您的房间一趟吗?”

16岁的少年人音色清脆而明朗,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宴戈自知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回去,但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到:“有什么事吗?”

“嗯,就是……”虞知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不擅长说谎,又觉得说实话的话宴戈一定不会答应,最后只能语焉不详地说,“就是,关于您的情况,可能有解决的方法了。”

宴戈没有多想,以为虞知乐也不清楚具体的,只是帮严博传递消息。他在前面带路,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哨兵宿舍区。

现在是训练时间,这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根据军衔的不同,宿舍又分为四人间、双人间和单人间,宴戈在升为上将之后,就搬进了最里面的房间,自然更大,却也算不上豪华,只是比其他人多一个客厅而已,勉强可以称之为套房。

房间风格也符合宴戈给人的印象:干净整洁,不该有的东西都没有,看上去就像是样板房一样一丝不苟,没什么生活气息。

这让虞知乐有些局促,他出现在这个房间里,就像是个多余的东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注意到这一点,宴戈神情自然地解开了外套的扣子,将那件衣服随手扔在了椅背上,打破了房间里的秩序感,让虞知乐送了半口气。

为什么只有半口,因为他抬起眼看向宴戈,就看到对方被白衬衫包裹起来的、充满力量感的肉体。因为精神力在体内乱窜让他的体温比平时高一些,宴戈还解开了最上面两颗扣子。一想到等下他们会发生什么,虞知乐已经羞得大脑都晕乎了。

所以,他决定长痛不如短痛,闭了闭眼,在心里为自己鼓气。

他大声喊了宴戈的名字。

这不是宴戈人生中第一次被偷袭,但却是他第一次因为被偷袭而感到愕然。

原因无他,只因为袭击他的人是虞知乐。

这是一次极为失败的袭击。虞知乐喊完之后,闷着脑袋朝他冲了过去,一头撞进他怀里,宴戈都担心他会不会撞痛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他半是疑惑半是纵容,就这么被人用头顶着推进了卧室,再倒在床上,直到虞知乐跨坐在他身上开始手忙脚乱地脱衣服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情的走向不太对劲。

他按住了虞知乐的手,语气严肃起来:“你干什么!”

虞知乐挣扎着,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就再也没有勇气做下去了,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也板起脸,努力作出严肃的表情:“我有可以治疗你的方法。”

……这是什么治疗方法?

宴戈愈发觉得他是在胡闹,一个没控制住,手下的动作重了一点,虞知乐吃痛,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其实也没有那么痛,更多的是委屈。他很难说自己到底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走到这一步,非要他把那点不堪入目的行为动机掰开来解释清楚么?为什么连宴戈都不愿意试着去相信他的能力呢?

他犯了倔脾气,咬着嘴唇就是不肯解释,也不肯从宴戈身上下去,任由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砸在衣领上。宴戈看人哭了,怕弄伤他,手里的动作放轻,也不敢用蛮力把人赶下去,先退了一步,轻声细语地道歉:“对不起,弄疼你了。”

他这一道歉,虞知乐冷静下来一点,也觉得自己着实无理取闹了,毕竟宴戈确实不了解他的能力作用方式。但他没法立刻停止哭泣,只能抽着鼻子断断续续地说:

“我……真的、真的,有办法,治好你。你相信我,好、好不好?……”

宴戈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虞知乐鼻头都红了,如果他现在说“不”,对方说不定会直接哭得崩过去。

理智告诉他这件事不太靠谱,感性又让他想给小向导一个机会。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的状况真的很糟,紊乱期本不应该有大的情绪波动,结果被虞知乐这么一折腾,别看宴戈表面上还能温声安慰人,实际上冷汗浸透了后背,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岌岌可危。

他又想起了严博之前的嘱托。

“之后知乐身上要是再发生意外情况,需要你来帮他,其他人我不放心。”

赌一把吗?赌一把吧。于是宴戈闭上眼睛,这是一种讯号,示意虞知乐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虞知乐松了一口气。

觉醒了向导的能力之后,他偷偷去查过做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大晚上的闷在被子里看片,看了十分钟就快要把自己蒸熟了。

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好脱的衣服,快速把自己剥得光溜溜之后,又觉得有点冷,就让宴戈把手搭在自己腰上。常年训练的哨兵的皮肤自然不可能细腻,腰上传来的摩擦感让虞知乐止不住颤栗,更关键的是,作为一只理论经验都不到位的雏鸡,这么一点儿刺激,已经让他的身体兴奋起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虞知乐趴在宴戈身上,动作青涩地去亲他。宴戈只感到有什么又湿又软的东西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随后又一下,在意识到虞知乐在做什么之前,他的脑子里先轰地一声。

虞知乐,才,16岁。

他们之间,差了,整整1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