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人鱼诅咒（彩蛋

$0

第二天，祝淼再次联系上了宴戈，让后者有些意外的是，这一次联络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只是为了向他借一个人。

那人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角色，没有军衔，也没有什么突出的能力，甚至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只是第三军的编外人员，还没有正式宣誓成为帝国的一员，是个自由身，他想要去哪里，并不需要经过宴戈的批准同意。

但祝淼还是走了这么个流程，算是给宴戈面子。宴戈自然也没有理由拒绝，还专门给人安排了一个小飞艇接送。

于是本该在办公室研究冷茗留下的作业的林希，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带到了联盟的星舰上。

他没有见到宴戈本人，联系是通过腕表进行的。在转述中，他得知这一次“出差”的目的是为了提供治疗至少，祝淼方是这么说的。

可是，要他一个中低等级的治愈系向导有什么用呢？

联盟的觉醒者是少，但不是完全没有治愈系向导，林希从冷茗那里听到一嘴，说联盟至少有三个中等级的治愈系向导。那么，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到、自己却能帮上忙的呢？难道联盟那里也有精神体为海洋生物的觉醒者需要帮助吗？

联盟的星舰和他之前见过的星舰，在设计上没有太大区别，实际上，几乎所有的大型星舰都是为了满足庞大社群的居住需求，因此大同小异，而那些小型的飞艇、战斗机甲倒是五花八门。

不过，联盟的氛围和第三军完全不同。第三军毕竟是军队，整体上来说军事化管理带来的严肃感更为明显，而联盟的人员组成更杂一些，生活感也更浓烈，但林希反而觉得有点儿不自在，思考了一下，或许是因为联盟里来来往往的，90％是普通人。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普通人和觉醒者之间的隔阂变得越来越深。

还有一件让林希觉得既无奈又有点好笑的事：在来之前，宴戈特地告诉他联盟的星舰装了360度无死角的精神力屏蔽仪，因此他可能会在踏入的时候有一种接近于脱力的不适感，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适应。然而，由于林希的精神力等级太低，这种不适感微乎其微，如果不是先前被提醒过，他可能根本察觉不到屏蔽仪的存在。

算了，对他而言也是件好事。

林希整顿了一下心绪，继续跟着带路的普通人向前。不过他没有走太久，而是被带到了一个处于联盟靠外侧区域的小会客厅，他正想着或许是祝淼对于帝国的人仍然有所忌惮，就看到对方推门而入。

带路人退出房间，这里只剩下他这个小小向导，和祝淼这个联盟盟主。林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开始不安起来，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这么一个被人从雇佣兵手里救下来的小角色，这段时间何德何能，见到的都是大人物。

祝淼也看出了林希的不自在，刻意放缓语气，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林希，因为事情比较紧急，所以我和你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我找你来，并不是因为有人需要治疗。”

嗯嗯，这一点林希是想到的。

“并且，接下来的话，我需要你暂且瞒着第三军的所有人。”

？！等等，不会要策反自己做卧底吧，联盟和第三军的合作才没多久，这就要撕破脸了吗！

“当然，你就算告诉他们，他们大概也无法理解你在说什么。”

紧接着，林希就听到了他长这么大以来，听过的最为匪夷所思的一个猜测。

他不明白，他不理解，他大为震撼，人的脑子里怎么可能会有一个盲区？而且不是一个人，一群人，而是一整个帝国的人？

听上去像是一个低劣的笑话，联盟人编造出来的那种。

但林希并没有立刻就反驳，因为当他开始回忆自己在军医处的这段日子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首先，他本人是不知道人鱼族的存在的。他目前的人生在颠沛流离中度过，没有上过一天学，所有的知识都是关于保命和逃跑的知识，科技、文化、别的种族和文明，从来都不在他的思考范围。

然而，他几乎是一下就接受了“宇宙中存在人鱼族”这个概念。在远星时代，这不算是一件太耸人听闻的事，不过这么些天来，他接触到的每一个三军的人，都默认人鱼只是虞知乐的精神体，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的精神体不是动物，也没有人怀疑过人鱼其实存在于现实。

祝淼说的没错，这种可能性似乎被人为地从第三军那些人的大脑中抹除了。

林希开始觉得头皮发麻。但他还是不明白，这个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林希的第一反应是，可能祝淼想拿他做个实验，因为他目前的状态很微妙，属于薛定谔的帝国人，宴戈那边给了他口头许可，但他仍然要回到首都星之后，才能真的办理属于自己的居民身份，在此之前，他最多只能算半个帝国人。这大概就是为什么祝淼口中的“人鱼诅咒”在他身上并没有用的原因。但他也很怀疑，人鱼的能力真的这么逆天吗？难道他会在成为帝国人的那一瞬间，忘记人鱼族这件事？这一切都太魔幻了。

这时候他仍然不觉得自己能在这件事上起到什么关键作用，谁让他只是一个能力不足的中低级向导呢？

但偏偏，祝淼还真的要委他以重任。

“你之前是不是通过精神共感和昏睡中的人鱼取得过联系？”这件事祝淼也知道，不过他并不在现场，没有亲眼目睹整个过程，因此想要确认一下。

按照林希的说法，达成精神共感的条件并不算苛刻，只要双方都是向导，且同为海洋系精神体就可以。并且，精神体之间存在共生关系会事半功倍，人鱼作为海洋之主，和一切海洋生物都有紧密联系，所以饶是林希的小水母脆弱且不稳定，也在瞬间就和人鱼产生了共感。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之间的等级差过于悬殊，导致共感的每一秒林希都能感觉到人鱼在源源不断地吸食他的精神力（当时人鱼昏迷着，这种吸取是无意识的），没过多久，林希就开始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快要被榨干。

听到这里，祝淼默了一下，而后问道：“所以，精神共感这件事对你来说，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是吗？”

林希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解决方法，但他也不至于让人冒着生命危险替他做事。

没想到林希话锋一转：“当时确实有点吧，而且我也不敢随便停下。”他想起那种濒临虚脱的无力感，还是一阵后怕。

“不过现在没事了，毕竟昨天人鱼已经醒过来了啊。”

不仅醒过来了，而且状态空前得好，今天早上林希被叫过来之前，严博和冷茗刚给人鱼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结果显示人鱼的精神力状态已经回归到正常水平，不管是极值还是稳定性，这个结果让他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昨天下午在这间病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也不是完全猜不到，因为宴戈和洛楠青这两位高等级哨兵，今天一副被使用过度的颓靡样子。让他们感到遗憾的点在于，哪怕精神力彻底恢复，人鱼还是没有要变回人类的迹象。

总而言之，对林希而言这是一件好事，和清醒状态下的人鱼进行精神共感，危险系数大大下降，只是他仍然不明白：

“但，为什么要我和人鱼进行精神共感呢？”

上一次共感是为了找到唤醒人鱼的方法，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答案是，为了解除掩盖在帝国人民身上的诅咒。

林希故作镇定地回到军医处时，正好快到午饭时间，冷茗刚巧打算去食堂，便问他：“要一起去吃饭吗？反正军医处现在没病人，不用值班。”人鱼醒了之后受不了病房的干燥，又回到他的大水池里去了。

然而林希因为紧张，完全没有食欲。

“联盟那边叫你过去有什么事吗？”冷茗一边脱白大褂一边问。林希打了个马虎眼，不过冷茗也不是真的好奇，所以没有深究，又咕哝了一句“不知道李子延怎么样了”，就准备离开，他走之前，注意到了林希坐立不安的样子，尤其是那张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

冷茗疑惑地看着他：“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希到底还是没忍住：“你知道人鱼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