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想看到人类时代画上句号。寻找其他物种，也是为了了解他们的生活方式，从而给人类找到一线生机。

各大组织都在做这件事，帝国在，联盟自然也在。作为对立的双方，他们只能知道对方大致的进度，却无从得知更多细节。只不过祝淼必须要承认的是，尽管在部分领域联盟更有优势，但在整体实力上，联盟远不如帝国。

就像帝国可以专门培养一支用于星海边缘探索和资源发掘的第三军，但联盟却由于缺少足够的哨兵而对此有心无力（普通人在体能上实在逊色太多）。

之前的联盟盟主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平衡内部势力上，并且更加偏向于保守的预防，而祝淼要更为激进，眼光也更远一些，他在对外探索上注入了更多资金，并主导了大致方向。

感谢他与生俱来的敏锐直觉，联盟内部大多数人并不看好的行动，不出三年就有了第一阶段的成果。

他们确认了一种古老的、仍然存在的、并且距离他们并不遥远的生物。人类对他们的存在并不陌生，他们的名字总是伴随着传说、童话和歌谣一同出现。

在此以前，谁也不曾想过，人鱼竟然是真实存在的族群。

人鱼从未故意隐藏过自己存在的痕迹，而他们的踪迹的发现主要和精神力有关。

现在市面上常见的大多数机甲和部分武器由觉醒者的精神力开启，在能源紧缺的远星时代，精神力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清洁能源之一。这也是为什么最为费时费力的探索任务往往交给觉醒者（尤其是哨兵）来完成，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能源的浪费。

联盟探索到某一片星域的精神力波动异常，精神力浓度极高且纯净到离谱，由超级计算机粗略计算，这样的精神力浓度相当于几万个高等级觉醒者同时爆发，按照目前的战斗力划分来说，哪怕是帝国也找不出这么多的高等级觉醒者，而且那片星域中的高浓度精神力可是持续性的存在着。

祝淼看到数据的那一刻就断定，这一定不是人类。这甚至有可能是精神力这一能量的源头，或许可以解答远星时代最重要的疑问之一。

精神力到底从何而来？

在精神力探测这一块，联盟落后于帝国，而且这片星域距离人类活动的区域不算太远，所以祝淼早就怀疑，帝国可能早就发现了这件事。

只不过鉴于双方的立场问题，祝淼不可能拿着自己的发现跑去直接问人家，只能另外分出一部分人，来监视着帝国的动向。十几年前联盟陆续安插进帝国的卧底在这时候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然而不知道是帝国信息隐藏得太好还是怎样，卧底们始终没有拿到有用的讯息。

另一方面，关于这片精神力的探索还在继续。最终，联盟将高浓度精神力的源头锁定在了某颗深蓝色的恒星上，然而肉眼所见的星球却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浓雾，他们不敢贸然靠近，只能尝试向其发送信息。

所有的通信都石沉大海。可是祝淼却越发确信那上面有什么东西存在着，实际上，从他们靠近那颗星球开始，他就有一种莫名地被注视感，并不让他觉得毛骨悚然或是被冒犯，因为对方是不带有敌意的，像是察觉到有人靠近所以不以为然地看了几眼那般，并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一定要说不适感的话……大概就是，祝淼觉得，这种注视像是某种更高的存在对人类的轻视。

他们的星舰围绕着那颗星球来回盘旋，一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或许是这种驻足引起了那里的原住民的不满，在某个夜晚，全联盟几大组织的主要负责人和星舰的驾驶员，全部做了同一个梦。

梦中是破碎的画面，一片雾蒙蒙的蓝，带着点梦幻的不真实感，这里的空气是浓稠的，几乎拥有实质，哪怕是在梦中，也让人隐隐觉得窒息。

紧接着，让人不可置信的一幕出现了。一群人鱼从远处出现，就和童话里描述过的那般一样，他们美丽神圣不可方物，在空气中自由穿梭。

这里的空气就是他们的海洋。

领头的人鱼大概是他们的首领，不过她没有靠近，远远地停下了，在梦中看不清她的面庞，而她则打量着这群人类。被人鱼盯住的那一刻，祝淼动弹不得，倒是可以用余光看到其他熟悉的人影就在自己左右。

后来他们几个人开会交流过，意识到所有人都被拉入了同一场梦境。或者说，比起梦境，更像是人鱼在他们脑中制造出了一场幻觉。

幻境以出现在脑海内的歌声作为结束。

他们听不懂歌词，那是另一种语言。第二天醒来之后，他们的星舰已经远离了那颗星球。

并且，从那一天开始，他们无法再靠近那里了，一旦往那里飞去，驾驶员就会出现惊恐症状，无一例外。这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驱逐，显然易见，联盟遭到了人鱼一族的排斥。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宇宙中的另一种生物，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祝淼也着急，可一时之间找不到破局的办法，在这期间，联盟的科研人员重点研究了人鱼的精神力，发现人鱼族中间以高级向导为多，并且展现出了超强的治愈能力，这让祝淼更坚定了找对方合作的心。可是没过多久，就发生了帝国和雇佣兵的冲突，随后，雇佣兵便找上了他们。

一方面，祝淼分身乏力，没有办法再组织行动去接触人鱼族；但另一方面，濒死的沈舒和失去生存欲望的祝森又让他不得不尽快寻求治疗方法。

所以他想到了帝国。

人鱼族生性淡漠，祝淼并不认为帝国顺利和他们达成了协作，但帝国大概率有更全面的信息。联合所有埋伏多年的卧底突袭帝国首都，就是为了找到这些资料，并且第三军的任务记录显示，他们果然去过那颗人鱼星球，且就在不久之前。

只是关于那颗星球的记载，却直接从未知星变成了废星。

不过祝淼对此也不算意外。有关人鱼的事情，一定是最高机密，他们窃取的这部分资料保密程度不算高，里面混入假消息也是正常的，这种混淆视听的手段大家都会用。

包括后来从林皓嘴里什么也没问出来，他也认为是对方嘴严。之后确认了虞知乐的精神体就是人鱼，他更加确信第三军与人鱼族有着某种深层的联系，只不过他没能确认，虞知乐究竟是人类与人鱼结合诞下的后代、人造人、又或者是某种寄生关系。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胡乱猜测的时候了。虞知乐被雇佣兵带走，受伤后精神力耗竭，对联盟来说，提出合作并给第三军卖个人情的最佳机会来了，而祝淼也确实抓住了机会。下一步，就是坦诚相待，拿出自己这边全部的资料，以情报换情报。

开口之前，祝淼能想到的最坏的情况无非是，他们这边的情报在宴戈看来毫无价值，不过就算无法得到关于人鱼族更多的信息，只要能换来虞知乐为沈舒的治疗，对祝淼来说就不算白折腾那么一遭。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现实会是这样的。

就像是大脑中被装上了一个屏蔽词过滤器，第三军的人对人鱼的讨论，只能停留在虞知乐本人身上，他们始终认为虞知乐的精神体之所以会是传说中的生物，完全是因为虞知乐童年可能有过相关的经历。

而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诺大的帝国，竟然没有人怀疑过，人鱼或许真实存在。

他们屏蔽了这种可能性。

此时，面对会议室里空洞又茫然的眼神，祝淼的冷汗沁透了衬衫。

他说的话根本无法传达给对方。

这要怎么聊下去？

【作家想說的話：】出差一周累死了……

接下来主要走一段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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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大脑盲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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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祝淼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在回联盟星舰的路上，他就已经基本理清了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