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想找吗?”
江舟道:“以、以前?没想过,现在、现在也……要是遇着了,会想知道的。认不认的再说……”
小江道:“是啊,人总是想找到自己的根的。”她又望向了衣架上?的官服,打?从裁好?了衣服,穿上?了身,对着镜子一照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想有一个家,想要个孩子。她是官身了,可以好?好?地?养育一个孩子了。
她想要个女孩子。
今天的领养并不太顺利。一是张大娘特别喜欢向她推荐男丁,认为可以为养老之依靠,二是她突然有些担心,自己既然养就会尽心,又恐一片深情托付,这?孩子长大头也不回地?找亲生父母去了。又由此想到了自己,多?么的艰难都想找到母亲,然后……
小江用力甩甩头,患得患失了起来。不期然地?想:大人养的那个石头就这?么放走了,会不会难过呢?
祝缨此时心情不错。
育婴堂的事情遇到了一点新情况,但是府里?有一个好?消息项安的侄儿?也在今天到了。
彼时仇文正在府里?给郎睿补课,小孩子学话比较快,仇文又对“教化?族人”抱有极大的热情,拿着识字歌的课本,头一篇也是略过,将后面的歌一边译、一边讲解其中的有趣知识,给这?小孩子讲课。
苏喆在跟花姐下棋,花姐棋力平平,苏喆也是下得乱七八糟,两人半斤对八两。花姐同她下棋,还学会了跟小姑娘悔棋耍赖。
项安一直很忙,白?天在刺史府里?几乎看不到她,今天却早早地?回来了,还带了个小男孩儿?。两人在门上?,请侯五派人进去通报。
胡师姐先出来了,她依稀记得这?小孩儿?的脸,笑道:“原来是大郎来了。”
小男孩一揖:“师叔好?。”
胡师姐道:“你住哪儿?呀?”
项安道:“我?预备在糖坊那里?给他备间屋子,现在带他来见一下大人,以后有跑腿的活儿?都叫他过来,现在叫他认一认门。”
胡师姐道:“大人刚好?回来了,你再早来一阵儿?都要多?等呢。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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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了书?房,里?面只有祝缨。
小男孩有点紧张,项安很大方地?道:“大人,这?就是我?侄儿?。大郎,快,拜见大人。”
小男孩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年轻俊俏的官员,青色袍子,头发向上?挽起,束了玉冠,看着挺和气的。小男孩不那么紧张了,照着家里?人教过的礼仪在垫子上?磕了个头。
祝缨对他招了招手,小男孩看了项安一眼,项安点了点头,小男孩走了上?前?。祝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回大人,我?叫项渔,渔夫的渔。”
祝缨看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里?好?像有话,于是她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呀?”
小男孩就有点高?兴地?说:“家有千金,不如?一技傍身。所以宁愿苦一点学会打?鱼,也不要现成的鱼。”
“你多?大啦?”
“回大人,过年就十岁了!”
祝缨拿出一个红包来给他:“来,初次见面。”
项渔双手接了,又道了谢。祝缨问项安:“他是自己来的还是家里?有人送?都安顿了吗?”
项安躬身道:“家里?打?发了人送过来的,跟着会馆的车,很安全。我?也托了他们回福禄的人捎信回去,告诉家里?人已到了。先让他住糖坊,本来就是来学手艺的。”
“有就伴儿?的吗?”
“是,有个伙计。”
“饭怎么吃?书?呢?他身边儿?得有个长辈同住才行。”
项安道:“那我?也搬去糖坊吧。”
祝缨道:“你们俩同进同出吧,要去糖坊就一同去,想住你那屋子,就与你就个伴儿?。今晚要是没有旁的事儿?,就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是。”项安高?兴地?答道。
项渔看了她一眼,项安道:“看我?做甚?我?带你搬行李、认一认府里?的人。”
祝缨道:“去吧。”
项安领着项渔出去了,祝缨就让胡师姐传话给侯五和杜大姐,将项渔也加进客人名单里?。
她自己则在思索着“广洒网”这?件事。她很快就想通了,小江担心的许多?事在她这?里?都不是事儿?!
她没那么多?可担心!
育婴堂的钱可以给,但是这?个划拨不从刺史府的公账里?出,就以每月石头之前?的花费作补充。项渔的存在提醒了她,不是每个人都要坐在课堂里?除了读书?什么都不干的过上?十年才算是在“栽培”。是她太执着于“全心全意坐在课堂读书?”。
当然小江说得也是有道理的,她可以出钱,但如?果只是她出钱,恐怕出不起,她jsg不可能把所有的钱都砸这?一件事上?。得让一件事自己产生利益。
可以广收学徒。
育婴堂的孩子不是也要自谋生路的么?让糖坊收学徒,还有纸坊,边干活边学东西。搁作坊里?,平时干活,每天随便坊里?哪个算账先生抽两刻、三刻的功夫,给他们稍稍教点识字之类。不用太久,聪明一点的就能看出来了。
将聪明的一筛,分类培养,不大聪明的也有了一门手艺保底不至于饿死?。
祝缨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待她将整个计划想了个大概,项安已经将侄儿?带了回来,将他安顿在了项乐的房里?。项乐现在还没回来,就算回来了,叔侄住一屋也挺好?的。
祝缨道:“他们今天正闲着,咱们着阿渔认一认人吧。阿炼呢?”小柳跑到外面隔着院门叫了祝炼一声,祝炼放下笔出来了。
祝缨道:“认一下人,这?是三娘的侄儿?,项渔。阿渔,这?是阿炼。”
项渔听?他姑姑提过祝炼,看了一眼,看不大出来特点,仍是礼貌地?拱手,祝炼也还他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