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6章(1 / 1)

“他们又不违法,怕的?什么?”

管家赔笑道:“凡长官一声令,底下人必然矫枉过正,怕的?岂止是一位长官呢?”

蔡侍郎有点焦躁,道:“简直荒唐!你再去一趟,拿我的?手书给他们,叫他们只管照旧。”

“是。”

从京城到福禄拢共两千七百里,一般人打个?来回也得三个?多?月,这?还?是在没有生病、天气不好、道路毁坏、途中发生其?他意外?的?情况下。

蔡侍郎的?信发出之后,尚培基收到消息也得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后了。在此期间,梧州会馆先是搪塞,说是不敢再发商队,想要听听风。来回磨了五天,才勉强接了这?件差使。

既然是商队,就不比专业的?信差,载货走得就慢。

眼见得梧州会馆出的?糖一天比一天少,“名上实下,赔光基业”也传得大半个?京城连同皇城内都知道了。尚培基一个?字的?回信还?没来得及带回来,蔡娘子人在京城就听到了自己丈夫的?新名声。

蔡娘子年不过二十,知书达理、颇知世故,情知此事不妙,忙去求蔡侍郎帮忙。

蔡侍郎道:“你忙得什么?上蹿下跳,生恐别人不知道?如今谁知道他尚培基是谁?倒是跳出来表白自己才会叫人记住哩!我已修书一封与他,叫他不要生事。只要事情冷下来,这?一任了结,再给他调个?地方就是。”

蔡娘子忧心忡忡:“那么远的?地方,坏话怎么就这?么快传到了京城了呢?会不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作怪?”

蔡侍郎道:“妇道人家,不要多?事!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回家好生呆着。”

蔡娘子不敢接话,仍是觉得有问题,她?不敢同伯父顶嘴,离了侍郎府就说:“让会馆的?人到家里来一趟!”主?事项大郎是福禄县人,她?的?丈夫正是福禄县令,不将人叫过来仔细问问,她?不安心。

蔡侍郎一面觉得侄女多?事,一面却又修书一封,直接给了祝缨。祝缨是梧州刺史?,福禄县有什么事当?然要托到她?的?头上。蔡侍郎在信中极为?客气,托祝缨代为?“教导”一下尚培基这?个?“年轻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梧州会馆将这?一封信传得就快了,这?封信发得晚,却比尚培基早收到了三天。

祝缨展信一看,问丁贵:“这?个?‘名上实下,赔光基业’我怎么没听说过?梧州有这?个?说法吗?”

丁贵躬身道:“有的?!不过都是外?面街上胡传的?,不值当?让您老听着的?。”

祝缨道:“是这?样吗?叫上司仓,咱们去福禄。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赔光基业的?。”

“可是……您就快要启程了,司户、司仓都在督促今年的?秋税……”

祝缨道:“唔,那就派司户佐、司仓佐去福禄查一下府库吧。”

“是。”

尚培基为?今秋的?粮食正急得一头汗,其?他县据说都已经送到州城了,就他这?儿收得慢。不是他不想,也不是百姓不想,是他的?仓库坏了一些,没地方放了。

正在着急时,刺史?府派了人来查他的?账!

尚培基大怒:“我不过比别人晚两日,又未到期限,为?何如此逼勒?”他这?几?个?月处处不顺,不免疑神疑鬼,觉得有人与他作对。

刺史?府出来的?人比他还?要横一点:“咱们不查您今年的?粮草,是问一下往年的?。刺史?大人收到一封信,说您把基业都赔光了,只好派咱们来看一看。”

尚培基怒道:“难道是怀疑我贪墨吗?”

“物议如此。”

童立等?人假意相劝:“大人,给他看看又何妨?咱们的?账清清楚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账是清楚的?,但是查的?不是单纯的?账目,而是“基业”。一盘之下,莫县令走前还?留了不少的?库藏,尚培基几?个?月给花出去一半,这?就不对了。一任三年,你头一年就花了库藏的?一半,到第三年就真的?要倒欠了啊!

司户佐与司仓佐二人抱着清点的?结果离开,第三天,刺史?府派人来催促今年的?秋粮,并且下令:县令不必来了,派县丞押解过来即可。

并且送了尚培基一张纸,上面只有两个?字:垂拱。

抵达

祝缨的字纸经由正式的公文途径送到尚培基面前, 来送信的是刺史府的差役,尚培基一肚子的火,将纸张边缘握皱了还得对来者说:“上?覆刺史大人, 大人的训示, 我收到了。”

差役答应了一声?:“是。”又站在当地稍等了片刻,预备如果尚培基如果有什么补充的话好给捎回去。哪知尚培基就这一句, 见?他不走, 尚培基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差役道:“那小人就告退了。”

尚培基低下头又认真?地看着这张只有两个字的纸, 越看越气,心道:不见?就不见?!他怎么想起来查账的?谁向他告的状吗?是县衙里的什么人吗?哼!查账又如何?我又不曾贪赃枉法!

差役步出大堂,半道被一个人拦住了:“小王哥。”

“童大人!”

“不敢不敢, ”童立说,“借一步说话。”

两人找了间空屋子, 有县衙的差役来上?了茶点, 王差役喝了半壶茶水,童立才说:“刺史大人还有什么吩咐不曾?”

王差役说:“那倒没有, 您要打听什么自家押粮到州城去不就得了?你就自己领这个差,有什么话亲自去对大人讲,有什么要问?的,你是大人手下的老人儿?, 也能?问?个一两句不是?”

童立道:“我这不是不知道大人是个什么意思么?”

王差役笑?嘻嘻地:“他老人家的心思咱们哪能?猜得到呢?反正咱们只要跟着大人走, 总也吃不了亏。”

童立道:“那是、那是。”他有点愁, 主?意是赵苏出的, 完事儿?赵苏当官走了,刺史府派人来查账, 账还合得上?。这就有点尴尬了。再让这个棒槌县令接着作,三年一过, 他滚蛋了,家底掏空,大家怎么过?他们可?都是本地人!

童立客气地将王差役送走,又塞了个红包,转过来找尚培基想领送粮的差使。尚培基早将只有两个字的纸张往抽屉一放,重新审视他的计划了。看到他来,尚培基道:“有事?”

童立道:“刺史府来人已经送走了,下官来请示大人还有什么安排没有?”

尚培基道:“秋收已过,正可?抽丁服役。”

童立小心地问?:“您要抽丁做什么?”

“水利、道路做得还算不错,小修即可?,这个县城未免狭窄了些,应该扩一扩了。”

童立大惊:“大人,县城是有定制的,扩建得奏请朝廷批准!再说,又快种麦了,庄稼不能?耽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