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1 / 1)

“没什么意思。”那边响起几下吞咽,是林祁又灌了两口酒,打了个嗝,声音更加含糊:“实在想知道的话,就去问汤珈树吧。”

包厢门推开,季与淮去而复返,汤珈树抬头朝他看去。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融一瞬,季与淮眼神很平静,却仿佛透着汤珈树看不懂的深意。

心头蓦地一跳,汤珈树问:“谁的电话?”

“没谁。”季与淮拉开椅子坐下,分秒间已经调整好了表情,甚至还朝他温柔地笑了笑,但显然,那句没谁是搪塞之词。

饭吃到将近十点才散席,司机遵照吩咐将姜兰心送回山月居,季与淮来时没开车,汤珈树倒是开了那辆特斯拉,所以先送他回去。

到停车场,汤珈树解锁车子,伸手要去拉驾驶座车门,却被季与淮拦了一下,道:“我来开吧。”

汤珈树看他一眼,心里还惦记着那通电话的事,莫名感到不安,依言绕去了副驾。

车子出了停车场,连过两个绿灯,汤珈树终于憋不住扭头问:“你怎么了?”

季与淮其实就在等着他主动问,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听不出情绪道:“那通电话是林祁打的。”

汤珈树呼吸一滞,他有预感季与淮会知道,但没想到那么快,毕竟他还没打好腹稿怎么跟对方解释。

见他不吱声,季与淮继续道:“如果我想通过林祁解决跟澜微的那些棘手问题,早几个月前他打我电话时,我就会那么做了。”

汤珈树越听心越凉,下意识为自己辩护:“不是的,我只是让他帮忙搭上胡明礼的关系,除了林祁,眼下找不到第二个能帮这个忙的人,你知道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能尽快拿到证据……”

“那你在做这件事之前,为什么不先找我商量呢?”季与淮尽量保持着心平气和,但声音仍透出几分责难意味:“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凡事先跟对方通个气,千万别自作主张,这话被你当成耳旁风了?”

汤珈树张了张嘴,被驳斥得哑口无言。

他连着几天加班到深夜,从海量代码库中筛出刘亮的那部分,分析比对,成果已经快出来了,如果没有那通电话,他本来打算今晚就把好消息告诉季与淮的。

在说动林祁帮忙这件事上,汤珈树承认自己的方式欠妥,但季与淮这副不分青红皂白就兴师问罪的架势,又让他感到委屈,从而生出愤懑。

“可我这样做,难道不是为了时越,为了你么?”

路口红灯跳出,车子刹停,汤珈树身体惯性往前一倾,又被安全带勒回座椅里,然后听见季与淮缓缓道:“珈珈,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一意孤行,这不是你妈喜欢做的事吗,怎么你也成这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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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怎么骂的?让我听听(修

空气倏然凝结,车内静谧无声,汤珈树一动不动坐着,没说话,但那一瞬间,季与淮似乎能感受到他周身萦绕着巨大的悲伤,像吹气球一样膨胀开来,挤压着彼此的情绪。

其实话音刚落,季与淮就已经开始后悔,他承认,自己是把对林祁一部分的气撒在了汤珈树身上,人就是这样,关系越亲近,越容易口不择言,因为知道对方会将自己的坏脾气照单全收,才更加变得像个孩子,肆意妄为有恃无恐。

“对不起,珈珈……”他道歉,发自内心的,前方绿灯亮起,车子疾驰过路口,季与淮单手掌着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伸到副驾去牵爱人的手腕。

汤珈树躲了一下,还是被他一把抓住腕骨,牢牢握紧。

“你不用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季与淮掌心一空,汤珈树还是将手抽走,目视前方语调异常平静道:“是我擅自利用了林祁对你的感情,以求最快达到目的,是我自作主张,明知故犯,打着为别人好的借口独断专行,没错,这确实是我妈才会做的事,以前我明明最烦她这点的,果然应了那句话,人终归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

“停,别再说这种怄气的话了。”季与淮彻底听不下去,抬高音调打断。

汤珈树抿了抿嘴,偏头用力睁着眼睛看向窗外,鼻腔没出息地发成酸来。

季与淮深呼吸一口气,如果可以,他是真的希望时间能够倒流,让他收回刚刚的话。

汤珈树越是这样,他心里越难受,宁愿对方大吵大闹,发一通脾气,骂他胡说八道,自己怎么可能和沈玉英一样?

他知道汤珈树不一样,却依然毫不犹豫地用伤人话语向着对方最薄弱的那面发起了攻击,祸从口出,这一刻的季与淮,突然就共情到了当年因为跟父母吵架不小心说漏嘴的汤珈树,有那么一秒钟,他甚至共情到了沈玉英。

处在这种起伏不定的情绪下显然已经不适合再开车,季与淮索性打转向灯靠边停下,转过头来看着汤珈树道:“我承认,是林祁那通电话让我感到困扰烦躁,我应该做的是好好地把负面情绪消化掉,而不是将它一股脑儿地发泄到你身上……”

汤珈树空洞的表情总算有了一丝变化,明明已经努力在控制,可从胸口翻涌上来的莫大酸楚还是逼得他红了眼眶,好在没有哭,不然可太丢人了,但转念一想,在季与淮面前哭出来,似乎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

于是下一秒,他眨了眨眼,几颗泪珠顺着脸颊清晰滚落。

季与淮怔了怔,抬手捧住他下巴,看着汤珈树在自己面前无声地落泪,只觉心如刀绞。

“不是,你别哭,我真的……我错了,要不然你给我两拳出出气?”

他喉咙梗塞,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倾身越过中控置物架,把爱人紧紧搂在怀中,一下一下抚着后背。

汤珈树任由他抱着自己,良久,才收拢手臂回拥,将脸埋在季与淮颈窝处,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道:“……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因为林祁,我没怪你,真的。”

这话却让季与淮皱了皱眉,用力将人抱得更紧,无限自责道:“……你能别这么懂事吗?我倒宁愿你骂我几句,或者打我两拳,这样我心里才能好受些。”

“我为什么要打你骂你?你是受虐狂吗?”

“因为我混账,说了不该说的话。”

又沉默了一阵儿,“好吧,”汤珈树吸了下鼻子,说:“其实我刚才在心里已经骂过了。”

季与淮暗暗舒了口气,缓声问:“怎么骂的?让我听听。”

顿了顿,汤珈树开口道:“季与淮你个大傻唔”

尾音断在空气中,季与淮一手摁着肩膀一手捉起下巴,把他压在椅背上亲吻。

汤珈树小幅度挣了一下,没挣开,身体不听使唤,已经从最初的抗拒变为迎合,大脑却混混沌沌,他知道,自己胸口郁结的那股子不堪言说的情绪并未彻底散去,只是暂时不愿再提。

阔别半个月多,特斯拉终于故地重返,开回季与淮家的楼下地库。

停车熄火,季与淮解开安全带扭脸对汤珈树道:“今晚你就别走了,跟我一块上去吧。”

“不行,纪鸣宵也住这小区,万一被他看见了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