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叶声笙眼泪掉得更凶了,开始抽抽搭搭地骂他:“谁让你给我讲笑话的,你以为自己很幽默吗?而且我凭什么给你买豪华版的煎饼果子,你不是很喜欢自作主张吗,下次就只吃一张煎饼好了。”
她一边语无伦次地骂,一边用力戳他胸口。
边澈安静地被骂,也不打断,手臂在她的背脊上轻抚,给她顺气。
叶声笙注定是不能保守秘密的性格,哭了一会儿,立刻开始小嘴叭叭控诉:“你什么时候见了我爸爸,还有结扎的事情,你们是怎么聊的,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我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还不坦白,那我还是要……”
知道真相之后,“离婚”两个字反而说不出口,她没什么气势地把头别开,不跟他对视。
借着稀薄的光线,边澈看向怀里人,她的睫毛还湿着,身子抽抽搭搭的,赌气的样子很可爱。
他把亲她的念头暂时打消,额头抵上去,强迫她跟他对视:“你刚刚听见了?”
叶声笙一双眸子春潮带水:“嗯,所以你别想骗我。”
“跟爸爸无关,我本来对孩子也无感,也不想你遇到生育的风险。”
他说得轻描淡写的,但这话真假参半,她心里清楚。
叶声笙淡着一张脸,红唇微微嘟起:“你们这是杞人忧天,明白吗?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以各种方式死去,难道我们就不活了吗?”
她是极致的享乐主义,懒得思考未来,只活在当下。
“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我也想把这种快乐传递下去。再说了,跟自己所爱的人有个爱的结晶,不是很幸福的事情吗?”
边澈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听到这么一句近乎表白的话,弄得他浑身上下像泡在温泉水里,通体舒畅。
他捻住她小巧的下巴,眸底黝黑缓动,唇角不自觉上翘:“我是你爱的人?”
叶声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说了出来,对着他的侧腰拧下去,发泄自己的怒气:“谁让你断章取义的?我们现在说的是你的事情,别给我转移话题。”
到底是谁转移话题呀?
边澈胸腔一颤一颤的,最后挑开嘴角大笑:“我不管,老婆刚刚对我表白了。”
一股多巴胺涌进脑子里,她又羞又窘:“我什么都没说,你有证据吗?”
“反正我听见了。”
幽暗的楼梯间,他的眸底有一股势不可挡的星光在绽放:“好想发个微博。”
叶声笙立刻捂他的嘴,嗓音都拔高了:“再胡说八道就把你的嘴粘上。”
他意有所指地朝她眨了眨眼:“求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鉴定完毕了,哪有什么岁月静好,边澈还是那个纯黄战士。
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两个人的心态都不一样了,叶声笙开始像个小妻子一样忙前忙后。
尽管边澈表示自己已经可以出院了,还是在她冒火的威胁下噤声,像个病入膏肓的重症,强制闭眼躺在病床上。
彭宇带着文件进来,看见这一幕,整个人就有点崩溃。
天塌了,老板是要死了吗?
边澈刚要起身,就被叶声笙的眼神刹停,又重新躺回原位。
她用毛巾给他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明知故问地睨他:“你来干吗?”
彭宇看着在病床上躺得像个乖宝宝的老板,就知道如今只能自救,他心里有点发怵,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公司有几份着急的文件需要总裁签字。”
“你们公司的人事架构是不是有问题,任何问题都需要来麻烦总裁,那些副总是吃闲饭的吗?明知道你们总裁病了需要静养,还能贴脸开大,我也是服了。”
空气像是被冻住了。
彭宇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反驳,但这些文件都是老板嘱咐他拿过来的,也就不敢走,整个人进退两难。
叶声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有种要跟自己耗下去的态度,终于大发慈悲地扬了扬手:“把文件拿过来吧。”
她一个动作,两个男人以迅雷之势完成了文件交接,边澈草草看了一眼,在落款处签下自己的名字,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叶声笙给自己倒茶,对他们的动作假装看不见。
彭宇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重新恢复宁静。
确认小妻子已经彻底原谅了他,边澈当天就想办理出院手续,这次虽然身心受损,但好在结果让人满意。
可惜叶声笙不同意,她冷着脸说:“你先把复通手术做了。”
她从医生那里了解到,复通手术具有一定的风险性,时间越长风险越大,如果手术失败,他可能这一生都要丧失生育能力了。
假想了一下最坏的结果,叶声笙觉得,如果他真的因此失去了生育能力,她应该也会永远陪着他。
感情是多么幽深的事情,从他们真正相爱的那一刻起,命运里所有不可预测的浅滩和海洋就都跟彼此捆绑在一起,边澈的光面、暗面、昂扬、低回……就全都与她息息相关。
以前不懂《苏州河》,亲历过才明白,伟大的爱情到头来也只是因为爱。①
复通手术很成功,又是微创,几乎没有什么痛感,叶声笙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
边澈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在轮椅上勾着她的小指,眼底炙热:“老婆,跟我回家。”
叶声笙被他凝视的眼神看得受不了,索性走到他身后,推起轮椅往外走。
路上,她轻声说:“好。”
当晚是十五,两人坐在御龙湾的阳台上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