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出来?。”

方宜扭开门?把?手,一下子差点撞在他身?上,慌忙后退一步。

郑淮明?私下很少穿白色,今日的白毛衣显得他愈发温文尔雅,显露出宽阔的肩膀和修长的身?形。目光落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昨日的画面不禁让她懊悔。

方宜的耳朵很烧,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那个……昨天晚上我……”

“昨天你?喝醉了,是都?忘了吧?”郑淮明?了然她的顾虑和别扭,敛去眼?底的失落,“没事,你?醉了也很乖,直接睡着了,什么都?没做。”

郑淮明?不想方宜因此有负担,不如全当忘了。他心里清楚,尽管再留恋不舍,昨夜的所有暧昧、温暖、炽热,都?不过是醉后的镜花水月。

“是忘了……”方宜顺势说道,稍许安下心来?,“麻烦你?了。”

“昨天你?钥匙没带,家里又没人,只能先带你?回来?。”郑淮明?绅士地温声解释,“你?放心,我一夜都?在客厅睡的,没有进房间。”

明?明?他发了疯地想和方宜发生些什么,却不得不设身?处地地考虑她的清白和自?尊,一字一句都?在残忍地摘开关系,将一夜温情描述成不得已的客观结果。

方宜点点头,不敢看他,坐下闷头喝着豆浆。

郑淮明?只是看着她吃,一口未动。方宜疑惑地抬眼?,竟在他眼?底感?受到一丝沉重。

他轻声问:“你?早上醒来?,有没有看到沈望的未接电话?”

听到这个名字,方宜脑海中?“嗡”地一声,她的手机在哪里?顾不上吃饭,她跑回卧室,终于在床头柜上找到自?己耗尽了电的手机。

她插上电,重新开机,沈望的二?十七个未接来?电映入眼?底。从昨夜十一点,一直打到了凌晨三?点!

见到方宜的表情霎时难看,郑淮明?脸色也渐渐白下去。

“你?怎么知?道他给我打电话了?”她一时急切,声音也扬高了些。

郑淮明?指尖紧攥,深深嵌入掌心,他勉强笑了笑,安抚道:“他找不到你?,给我打电话了。你?……你?放心,我告诉他你?和金晓秋吃饭喝醉了,去她家里住了。”

听到他的话,方宜松了一口气,心口却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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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闷闷的。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撒谎意味着,在两个人内心里都?认为他们不该如此……

方宜避开郑淮明?,走?到客厅另一端,回拨了电话。

沈望一秒钟就接了,着急道:“方宜,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我去你?家找你?,发现口红和钥匙都?散在地上……”

“你?怎么突然晚上来?找我?”方宜心虚地问。

从二?十一楼往下望去,是被晨雾笼罩的北川市,繁华而热闹。所有建筑都?笼罩在薄薄的白色中?,如同一团迷茫的云。

沈望听她这样问,愣了一下,解释说:“昨晚和陈总吃饭,他家也是南方海岛的,非送我一箱大?闸蟹……我想着,拿给你?尝尝。”

“哦,谢谢……”方宜放轻声音,回头看到郑淮明?仍坐在桌前,背对着她,“昨天我闺蜜回北川,她也是二?院的医生,我们一起吃饭不小心喝醉了。她老公开车送我回去,结果找不到钥匙,就跟她一起去她家睡了。”

撒谎让她忍不住编造很多?无用的细节。

“钥匙不就在地上吗?”沈望疑惑,“你?真的没事吧?”

“那……我们不是喝醉了吗?包掉地上了,楼道又暗,就没看到……”方宜咬了咬嘴唇,说谎让她心里很不好受,断然道,“我真没事,你?别担心。”

半晌沉默,沈望忽然问:“郑淮明?也在吗?我打电话给他,他说你?和朋友喝醉了。”

这个名字激得方宜心头一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嗯,我们都?是大?学同学。”方宜垂下眼?帘,总觉得还应该解释些什么才更合理,心里堵得难受。

为什么她会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尴尬?

明?明?自?己只是答应沈望,给彼此一个重新看待他身?份的机会。或许是沈望的追求太过真诚热烈,如今和郑淮明?共处一室,方宜心头竟涌起了背叛他的强烈负罪感?……

方宜回到餐桌上,所有食物都?变得索然无味。她草草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这一通电话让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郑淮明?默然地将凉透的粥送进口中?,一勺接着一勺,麻木地咽下去。他知?道,只要自?己也搁下勺子,对面的女孩就会立即起身?,这个清晨、这温存的一夜也将彻底结束。

方宜心里乱糟糟的,刚醒那会儿?两人之间温暖、羞涩的氛围荡然无存。昨夜的暧昧与酒精摧使下的动情历历在目,心脏胀得快要裂开,这让她更加羞愧难当。她怎么可以有这些反应?

“是我自?作主张说你?去晓秋家,如果,沈望发现了……”郑淮明?艰涩地开口,将方宜拉回现实,“我可以去解释的。”

“你?别说了!”方宜触电般地打断他,又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缓声道,“其实没什么的,昨天谢谢你?。”

后半句话,像是说给郑淮明?,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今早方宜要回碧海,郑淮明?早就说好了要送她,顺便也去碧海医院聊一下苗月的后续治疗情况。

“你?先去车库等我吧,我拿些东西就下来?。”郑淮明?收拾好餐具,体贴地留给她独处透气的时间。

果然,方宜没有推辞,很快地出了门?。

听到“砰”的关门?声,郑淮明?脸上的笑意淡下去。他撑着厨房台面的身?子弯了弯,左手骨节几分?难耐地抵进上腹。那几口凉了的粥就像穿肠毒药,研磨着剧烈收缩的胃壁。

他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对着洗手池将早饭都?吐了出来?。他总共也就喝了几口粥,除此之外再吐不出什么食物,艰难地呕着胃液。

水龙头哗哗地响着,好不容易止住呕逆,郑淮明?捧了一把?冷水洗脸,缓缓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惨白的脸色。深邃的眉眼?,鼻梁高挺,五官棱角分?明?,许多?人都?夸赞过他有一张英俊帅气的脸,让无数女孩为之倾心。

郑淮明?也曾庆幸过这一点,他幸好还有一张值得她多?看一眼?的面孔。

他不知?道方宜纠结的真正原因,他只知?道,昨夜自?己越了界。她是醉了,可他却是在清醒中?放任自?己沉沦……

去碧海的一路上,只剩无言。北海高速还算畅通,中?午前就已经驶入市区,可却在接近海滨区的路上毫无征兆地陷入拥堵。

远远能望到碧海市第四中?学的大?门?,但这个时间并不是上学的高峰。看到不少路人朝前方跑去,方宜有些奇怪地降下车窗,就听到一个阿公在大?声对带着小孩的夫妻喊:“不要过去!前面车祸死人了,不要让小孩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