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她呜咽,装得有模有样,“好疼……”
果然,郑淮明?的注意力被她的痛呼转移。他再顾不得捡拾物品,急切问:“哪里疼?”
“肚子疼。”方宜可怜兮兮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指给我看,具体是哪里疼?”郑淮明?担忧至极,酒后的腹痛可大?可小。他作为医生的本能瞬间超越了男女之别,伸手朝方宜胃腹间按去,“这里疼吗?”
可方宜到底不是专业演员,男人的手触上柔软的腰腹,在昏暗中?摸索着按压。虽隔着一层毛衣,还是让她不自?在地躲了一下。热流再一次从体内涌起,方
春鈤
宜咽了咽口水,慌乱地拉住郑淮明?的手。
“疼……这里疼,还有这里……”她胡乱说道。
郑淮明?紧紧皱眉,女孩说的这几个部位毫无关联,他触诊初步看来?也没有问题……可他毕竟是心外科医生,对内科方面的诊断难免生疏。
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抱起:“去医院。”
方宜大?惊失色,她是无意间指到什么要害部位了吗?她看过网上有人说,小时候装病去医院被确诊阑尾炎,将阑尾割掉了。她不过是说了一个小谎,不会被拉到急诊开刀吧!
她赶忙在郑淮明?怀中?挣扎,用力太大?,两个人都?晃了一下。方宜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偏过头去不敢看他,低声求饶:“肚子不疼了……我头疼、眼?睛也疼……我、我想睡觉……”
郑淮明?伸手触了触她的额头,余光里,楼道散落的物品满地,角落躺着一把?小小的钥匙还挂着她最喜爱的小猫挂件。
他刚要定睛看去,方宜却突然伸手捧住了他的脸,温热的掌心将他头往另一个方向扳去,迷蒙的眼?中?水光荡漾,藏着隐隐的无措:“我……我头好疼……”
郑淮明?目光如炬,眼?底晦暗不明?,探寻地望向方宜,试图理解她这样做的意图。可她睫毛轻颤,白皙的脸颊上泛着浅红,粉嫩的嘴唇不安地轻抿……
他轻叹,这一声发自?内心,好似不愿再追究什么,输得无奈而彻底。
“我知?道了。”郑淮明?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消散在暗下的灯光中?,他抱起方宜,利落地转身?。
十五分?钟后,黑色轿车驶入金悦华庭。电梯缓缓从地库上升,在二?十一楼停下。黑色的入户门?庄严肃穆,男人毫不回避地输入密码,滴滴滴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方宜的心忽然漏跳了几拍,后知?后觉这是郑淮明?的家。
明?亮的灯光骤亮,客厅宽敞到有些空旷,整间屋子只有黑白灰的色调,家具极少,如同惨白的光线一样冰冷。然而,向右侧看去,一大?扇落地窗映入眼?帘,足以俯看整个北川西城区的夜景。
方宜完全被吸引了,怔怔地走?过去。站在窗前,繁华多?彩的夜色,车水马龙,连同远近的人间烟火,都?尽收眼?底。好美。她心底动容,这是少年时梦里会出现的一扇窗,足够高,望得足够远,远到能装进她所有美好的幻想和梦境。
在她身?后,郑淮明?走?到茶几前,不动声色地将桌上的几个药瓶收进了抽屉。
一件外套轻轻搭在肩头,方宜回头,是他端了一杯热蜂蜜水递来。
方宜轻抿,温热的甜丝丝的水在唇齿间流动,手心也被温暖。漂亮的夜景映在她的眼睛里,如同装满星星的银河。
“这是你?喜欢的……对吗?”郑淮明轻声问。
方宜不忍移开视线,点点头:“很漂亮。”
她喝醉了就像一个固执的小孩,怎么也不肯去餐桌坐,就要守着这片落地窗。郑淮明?忍不住笑了,今夜的方宜难得如此柔和,可爱得如同某种喜欢依赖人类的小动物。或许她本来?就是如此,只是这些年的风雨让她不得不穿上一层盔甲……
郑淮明?去厨房煮了一碗解酒汤,出来?时,方宜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这里……本来?会是我们的家。”他喃喃自?语。
当年西城区有不少新房在建,其中?不乏更高档的别墅区。尽管金悦华庭不是郑淮明?能力范围里最优的选择,可当他偶然看到这一层的夜景,得知?这是西城区民用住宅最高的顶点,就立即订了这套房子。
只是,后来?郑淮明?并不喜欢这扇窗。
因为每每站在这片夜色前,心里只剩萧瑟和落寞。
方宜在半梦半醒间,被稳稳地放在柔软的床铺上。她舒服地陷进被子里,鼻尖被熟悉的气味所环绕,是让人感?到安心的、可靠的某个人的气息。
紧接着,沉睡前,方宜感?到有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自?己的额头,只是蜻蜓点水般,小心翼翼地,带着怜惜与珍爱……这个吻填满了她的内心,沉沉地坠入梦乡。
方宜再一次醒来?时,太阳穴因宿醉轻微地胀痛着。意识逐渐清醒,一夜深睡十分?解乏,身?体轻盈舒坦不少。她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昏黑,不知?昼夜,直觉先一步感?受到环境的陌生。
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昨夜郑淮明?轻吻她额头的触感?似乎还在……是幻觉吗?
记忆不甚清晰,只有个别碎片挤牙膏般地浮现。她为了不让郑淮明?进门?装病,然后他只好带她回家……
郑淮明?家。
方宜猛然意识到,这是郑淮明?的卧室,那自?己应该正躺在他的床上。抬手摸到身?上依旧是昨日接金晓秋穿的白色毛衣,她稍微放下心来?。
面料柔和的被子和床单,笼罩着她的气息是那样熟悉。尽管不想承认,可身?体竟并不排斥。
挂钟上显示,已经九点半了。可屋子里黑得就像深夜。
方宜起身?,床边放着一双一次性拖鞋,她踩上鞋,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刺眼?明?亮的阳光瞬间涌入昏暗的房间,双目刺痛,她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光线。
半晌,眼?睛才恢复视觉,这个房间也重新映入光明?,无数细小的灰尘在光中?上涌。
除了床、书桌和衣柜,没有再多?一样家具,台面上也没有任何私人物品,干净得好像样板间。
打开卧室门?,客厅里竟传来?一阵食物的香气。郑淮明?身?穿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侧对着她站在晨光里,他背后的落地窗映着天空和北川忙碌的早晨。
“醒了?我正想叫你?。”他闻声抬头,笑意自?然,“牙刷和洗面奶我放在卫生间了。”
桌上摆着热腾腾的早饭,有粥,豆浆,油条,蒸饺,茶叶蛋,摆得满满当当。
方宜站在原地,脸颊微微发烫,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微妙,就好像……他们本就是恩爱的夫妻,就好像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
可随着见到郑淮明?的脸,又有零星记忆涌入。昏暗的轿车里,她抓着他的手贴上脸颊,冰冷与灼热交织……她用力地搂着他的脖颈,一再锁紧他的胸膛,两个人紧紧相贴……
方宜唰地脸红了,钻进了卫生间,用凉水拍打着两颊。她的酒品就这么不好?怎么会做出这些事?
她在卫生间待了太久,敲门?声响起,传来?郑淮明?关切的询问:“怎么了?是不是缺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