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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洞穴里爬出来的野兔,因为置身开阔的平地而显得十分显眼。就在它警惕四周时,盘旋在同样毫无遮挡的天空上的苍鹰扑了下来。

远飞城市里常见鸟类的巨大双翼伸展开,在俯冲下来抓住野兔后,张开的翅膀跟着猎物的挣扎在地上扑朔起尘土。

趴在避风的山坡后的江尹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这一幕。

“真是老鹰。”

头枕着地面,被四面呼啸风声包围的屈续胤,听着身旁江尹一的自言自语,翻过身来往外看了一眼已经耗的野兔力竭的苍鹰,抓着猎物飞上了天空。仰着头,视线追着它飞行的轨迹转动的江尹一,眼睛是除了此刻的这片天空第二自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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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也有一只驯鹰。”

"听说每只只能养五年--我养了大概半年就因为回上海给放了。”之前因为兴趣所致费大力气驯了只鹰的屈续胤,还没告诉过谁这件事--连跟他近的蒋旭他们都不知道。

“怎么驯的?”

“让人给你抓一只,慢慢熬它,当时我熬了三天还是四天,没闭过眼反正,一直在推那根木头。”

江尹一对怎么驯鹰比对怎么在体制内高升明显更有兴趣,为了在风声里听清屈续胤的话,还微微偏头向他靠近了一些。

“驯鹰四月到六月最好,现在不是时候,你要想,下次我们再来。”趴在地上的屈续胤,也没他在上海时那股子气定神闲的上位者劲儿了,反而因为头发被吹散在眼前,唇角又衔着点笑而引人的很。

江尹一对什么东西感兴趣的时候最没戒备,要在上海听屈续胤说‘我们',早就趔八步远了,现在趴在他跟前,思索着说出句“也行”来。

又很等了一会,天上盘旋的鹰也不见了,江尹一摸了把枪杆问,“能等到狼吗今天?”

“不知道,大不了就回去呗。”也是知道江尹一问这句的缘由,枕着手臂仰面望天的屈续胤道,“你要想玩枪,就放两发空的过过瘾。”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多奇怪,这两人在上海接触这么多回,餐厅,会所,住处,多高规格的场所都去过,也没见得聊几句,如今枕天席地,反而漫无边际的聊了起来。

“嗷--"

在天色渐暗时,一声狼嚎传来。江尹一伸头望去,见叫的是一只灰狼,随着它的叫声对面山坡上又随之探出了几道身影。

江尹一盯着这一幕,将冻僵的手贴颈熨了一会儿后才去拿枪。

被血腥味吸引来的几头狼在碎石堆附近寻找,看着拉栓的江尹一,伏在避风处的屈续胤也举枪瞄准了。

两声枪响几乎是同时,一枪中了,被打中的狼直接栽倒在地上,一枪没中,拖着被打伤的腿狼,跟着受惊的狼群一起逃去。

无论是开枪带来的后坐力震得手臂麻的那一下,还是进入狩猎区,在开阔的‘猎场’四散逃跑的狼,这对江尹一来说可太新奇太有趣了,他此刻完全分不出精力去关注别的,填弹之后继续拉栓瞄准。

“砰--”

“砰--”

接连的枪声很快被风吹散,逃跑的狼几乎都倒在毫无遮挡物的平原上,江尹一抓着枪口已经发烫的枪, 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后向着下方跑去。他跑的飞快, 披坠在坎肩上的皮毛在他身后摇来摆去,他的头发也在风中猎猎飞舞。

屈续胤也没想到,能从江尹一身上看到这种‘放归’的野性。直到江尹一停下奔跑的脚步,他才回过神,拄着枪从山坡后站起身来。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下606J

倒在碎石滩上的狼,后腿还有些僵硬的蹬抬着,从灰褐色皮毛下洇显出的血迹能看出它的致命伤是在下颈位置。

江尹一依次查看了剩下的几只,致命伤大差不差,这显然就不是江尹一这种才摸枪的人能打出的准头。

对击毙几头在新疆泛滥的灰狼没什么感觉的屈续胤,正向着江尹一的方向走去时,看到地上一头装死的狼忽地腾起身来。这个时候举枪有点来不及的屈续胤,看着江尹一反应过来后边往后退边边填弹开枪。 在枪口冒出一缕白烟时,已经扑到他近前亮出獠牙的灰狼直挺挺的倒地。

止住后退脚步的江尹一又装填了一颗子弹,对着灰狼眼眶位置开了一枪,看它没有再动才放下枪来。

这惊险的一幕也就发生在十几秒间。

屈续胤对自己的枪法颇为自信,根本没想过会有遗漏,上前之后才发现这狼身上两处枪伤都是江尹-刚开的,“装死?”

“嗯。”刚其实就中了两枪,还都不是致命伤的江尹一,此刻沉浸亲手猎杀了一只狼的兴奋感中,语气都带几分微微的激昂,“不过现在是真死了。”

近距离,还是打头的位置,血比屈续胤的一枪毙命要来的多,除了地上的,血点儿还溅到了江尹一衣服上。

“胆子真大,这么近狼都扑上来还不跑。”屈续胤其实蛮后悔的,贸贸然带江尹一过来了,刚要是狼群,或者再多头狡猾的狼,江尹一估计都得受伤。

江尹一举了举手上的枪,脸色都没带变的,“不是有枪吗。”真的,要不怎么说一般人降不住他呢--他追求的,喜欢的,都是一般人或忌惮,或不敢尝试的新奇和刺激。

将牙根因为刚才那点后悔发痒的痒意压下去后,心头又跟着痒起来的屈续胤,在料峭的寒风里,与江尹一对视着说出了句,“江尹一,你枪玩的很好吗?"

这话粗听真就只有浅显的那一层意思,但他直勾勾得视线又分明不是这样。

哒哒的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将两人间微妙的气氛适时的打破。

….

长条的木托上,堆着新疆特色的粿条和炒米。因为头发沾的灰尘太多,在外面囫囵洗了个澡进来的江尹一,坐在了煮着茶水的炉子旁。

坐在炉子旁烤着火和老人聊天的屈续胤,觑了坐下的他一眼。

“明天就要走哇?”

“嗯,就过来新疆几天,不能久呆。”一面回着老人,一面将炉子上架烤的银制茶壶提起来的屈续胤, 倒了杯热腾腾的奶茶给江尹一。

江尹一正在掸湿发里的水珠,因为烧着的炉子就在近前,湿漉漉的头发一掸,快速的丰盈起来。像野马的鬃毛。

在让他们早点休息的老人出去后,屈续胤对江尹一道,“明天我们一早就要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