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跟他说少给我吃外卖。”
李乐意搅动着勺子抢话,鼓着腮帮子给热粥吹气,漆黑的大眼睛熠亮生辉,浅浅尝了一口,满意地仰起小脸,直对温听晨点头,“好吃!和我妈妈做的味道一样!”
温听晨温柔地拍拍她的头顶,“那你就多吃一点。”
小姑娘嗯了一声,低头大快朵颐。
周见弋也迈着两条长腿进了厨房,散漫掀开锅盖,很自觉地给自己盛了一碗,还问她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
他的邀请并不走心,温听晨也很有自知之明地表示自己已经吃过早饭了。
正想说要走,身边的小人发出细细的啜泣,肩膀一抖一抖,眼泪大颗大颗砸进碗里。
刚刚明明还很开心,温听晨蹲下身问她怎么了。
李乐意盯着碗里不出声,眼泪流得更凶,揉揉眼睛,说没事。
温听晨困惑地看向周见弋,他慢慢从厨房走出来,深沉的目光在小姑娘身上停留片刻,蹙着眉用指腹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又轻柔拍拍她的脑袋,无声哄了哄。
李乐意逐渐止住了哭泣,说吃饱了,将自己锁进房间。
温听晨看气氛不对,觉得自己该回去了,和周见弋说了声,挪向门口。
周见弋跟了过来,双手插在兜里,神情冷淡地看她换鞋。
“其实,她平时不这样。”好一会儿,他终于出声,“活泼开朗,挺乖一小孩。只不过最近她父母有些矛盾,在闹离婚,为她的抚养权吵得不可开交,我姐怕她受影响,让我先照顾她几天。其实小孩什么都知道,心里难受才变着法地跟我闹脾气。”
原来是这样。
温听晨沉默望向紧闭的房门,心底触动,回想起往事。
父亲去世两年后,方老师带着她改嫁,初到唐家人生地不熟,拘谨又惶恐,她也是这样躲在房间里,捧着以前的全家福流眼泪。
“那你好好陪陪她,我先走了。”她拧开门。
周见弋跟在她身后,拧眉抬抬下巴,示意送她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楼道,电梯难等,温听晨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到了楼梯口,周见弋定住了脚步,对她说:“刚刚,谢了。”
“不客气,我先回去了。”
温听晨走了两步,听见打火机摩擦的声响,回头看见周见弋斜斜倚着楼梯扶手,摸出烟盒,点燃一根,衔在嘴边,烟头在昏暗中泛着猩红的光。
“周见弋。”她喊他的名字。
“嗯?”
周见弋掀起眼皮,漆黑桀骜的眼睛隐在缭绕的烟雾里,看不出情绪。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住在你楼下?”温听晨直直看着他。
“你怀疑我是故意搬到这里?”
周见弋吞云吐雾,手指夹着烟蒂闲闲搭在扶手上,很难想象,恣意懒散和成熟冷峻这两种相生相克的气质竟然能在同一个人身上共存。
温听晨说:“刚才开门看见我,你好像并不意外。”
“前两天搬家的时候,在电梯里看见你了,所以知道。”
周见弋抽了口烟,隔着朦胧的烟雾冷眼觑她,咬牙切齿,“放心,你当初的话,我一字一句都记在心上,搬来这里只是熟人介绍,仅此而已。”
第7章 浪漫血液(4)
早高峰是小区最忙碌的时候,一个单元楼住着小几十户人家,电梯就那么两部,上班的上学的买菜的遛鸟的都要往里挤。
有时遇见缺德的,用凳子挡门霸占着电梯半天不下,着急起来,整栋楼的人都得骂娘。
楼下也不消停,谁家的车又堵在路口,喇叭按得震天响,谁家熊孩子赖床不肯起,父母扯着嗓子又催又骂……
将近九点,居民楼才重新归于宁静,窗外只余虫鸣鸟叫和微风撩拨树叶的簌簌声响。
温听晨的困意早已了无踪影,失魂落魄靠在床头,眼底空荡荡的,身上还裹着出门时穿的羊绒外套。
木偶般坐到中午,肚子扛不住咕咕发出抗议,她才回神,想起自己没吃早饭。
厨房里还有些蔬菜和面条,倒也够填饱肚子,随意吃上两口,敷衍一下发酸难受的胃。
独居生活的好处是清净自在,没有多余的家务,在沙发上躺一天也不会有人打扰。
刚来帝都工作那会儿,温听晨也曾与人合租过,但只持续了小半年。
对方是个爱热闹的女孩,朋友多,隔三岔五在家开派对。
偶尔也带男友回来,大清早赤1裸半身起来上厕所,和洗漱完准备出门上班的温听晨撞个正着,场面尴尬。
矛盾就是这么种下的,室友不理解她的冷清,她受不了半夜家里总有奇怪的呻1吟,分道扬镳是必然。
独居的房租的确贵,但也在能承受的经济范围内。
用方老师的话说,有钱能买个舒心,那就是花得值。
假期的最后半天,似乎也没什么可做的,温听晨抱着笔记本窝在沙发,把第二天要交的报表提前做了。
门铃是在她敲完最后一个字符时响起的。
温听晨平日里不与邻里来往,物业费也在不久前交了,没道理这时候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