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李乾昭无辜道,“你自己发骚,非要肏进来扰我好梦,眼下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武人调息快,只这一会,两人神色便已如常,李乾昭示意乌尔岐起身,进而扯了下床帐,床榻下方便弹出一个暗格,里头正装了套同二人白日一样的衣装以及新的被褥,甚至还留有几坛酒。

乌尔岐挑眉,对此倒不意外,便也接了过来,不紧不慢的换着。

那头王监事久等无应,又压着嗓子喊了几句王爷,李乾昭方回道:“王大人,还请稍候片刻。”

“是,是,臣不急。”王监事松了口气,安心退了几步,揣着手等着。

塞北的衣服好穿,那些花里胡哨的配饰戴起来却麻烦的紧,乌尔岐不耐烦地将它们挨个挂到该挂的位置上,那头李乾昭已换好蟒袍,将领口略微上提,倒是将身上的痕迹遮了大半。

堂堂燕王,此刻正弯腰铺着新褥子,做着本该由内侍干的活。好在他过去这些事惯是亲力亲为的,做起来倒也熟练。

“我还以为,你生气是因为王忠。”李乾昭道。

王忠便是那王监事的本名。

白日时他惶恐的模样不似伪装,看着不像是有什么城府或是靠山,否则也不会被梁帝选中,推到这火坑里当“监事”,只是再怎么窝囊,朝廷命官也不该被一个塞北特使随随便便骂走,弃职责于不顾。

他给他二人留下这大半日的时间只能是有意为之,此时半夜来访,也不是临时起意,只是不知是朝廷的授意,还是李乾昭的斡旋。

“是也不是。”乌尔岐嗤道:“我气的是春宵苦短,气他坏我好事。至于你们要合起来怎么设局整我,那无非是各凭本事,有什么可急的。”

“你还有后手?”李乾昭奇道。

乌尔岐回道:“你猜?”

两人倒是回到了人前那副惺惺作态的嘴脸,彼此呛了几句后,李乾昭低低笑了声。

“这回真不是我。”李乾昭道:“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张开腿被你操一顿,再找机会灌醉你……或者直接把你灌倒。然后拿把小刀给你指头放个血,盟约纸一拿,再一按”

他倒是不怕隔墙有耳,料想以那王忠胆量,是断不敢附耳偷听的,便只摊了摊手:“就算你第二天不认,逼奸燕王的事也不好捅出来,毕竟我麾下的人,对塞北还是有些威慑的,撕破脸皮,总归不好收场。”

语毕,他无奈的看着乌尔岐,对方露出一副极其无语、极其鄙夷的表情。

“……这真是你们皇帝能说出来的话?”乌尔岐难以置信道:“愚钝如此,可笑至极。他真觉得这管用么……如今怎么昏聩到这个地步了?”

“近些年越发如此。你该有所耳闻才是。”李乾昭抱起酒坛,随手拍开酒封,酒香登时传出,这倒是不可多得的好酒,他对着坛口喝了些,又将其递给乌尔岐:“喝吧,喝完了割手,然后睡觉去。”

岂止是“有所耳闻”,近年梁帝沉迷丹术长生,不理朝政,行事越发荒诞随性,这些陋闻早已传遍大梁与塞北,否则乌尔莫卧汗又怎会借此机会,于五年前召回质子,再一统塞北、南下攻城?

只是实际听来,再一想幼时对着中原帝王的敬畏,乌尔岐只觉可笑。

他一边憋着声音笑,一边给自己灌酒,手抖得不行,些许酒液就这么洒在他脖颈上,沁进毛皮大衣里。

李乾昭走出屏风,从书案上取了那所谓的盟约纸,见乌尔岐乐够了,便慢悠悠到他身前,低头埋到他大衣毛绒绒的领子上。狼毛扎脸,他也不在意。

末了舔掉他喉结处的酒液,再随手探进他怀里,摸出他随身的短刀,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来。”李乾昭笑道:“伸手。”

乌尔岐又被他舔得险些硬起,见李乾昭一副得逞模样,便跟头野狼似的冲他呲牙,但行动上还是颇为配合,任由李乾昭握着他手腕割开右手食指,在盟约上印下指印。

“另一个按谁的?”乌尔岐问:“王忠,还是你?他们敢让你按么?”

“他们”代表的是朝廷,他这意思,就是在问燕王眼下的权势了。李乾昭想了想,道:“朝里大部分包括陛下,都不希望是我,但他们也指望不了旁的人了。”

言止于此,乌尔岐心底有了数,侧开身子,假惺惺的客套道:“燕王大人,请吧。”

李乾昭转身欲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退两步,凑到乌尔岐耳边,低声说了句话,方再次转身,出帐见人。

乌尔岐:“………”

他躺回床塌,无语又好笑。

李乾昭说的是:“虽说方才擦了擦,但总觉得下面的水顺着腿在流,可惜来不及让你舔干净。”

“是挺可惜的。”他小声道。又舔舔唇,见下身又有抬头之势,忙打住了胡思乱想,转身逼着自己入睡了。

第九章

汇门关的秋夜并不温柔,北风已有了沁入骨髓的寒意,饶是穿了棉袍,王忠也依然冻得瑟瑟发抖。

李乾昭端着烛台,掀开帐帘走出时,王忠已开始来回踱步取暖。

“王大人。”塞北人往往夜袭,李乾昭时常顶着严冬的寒风督战,倒也习惯了这份冷,只向他致歉:“劳您久等。”

“不妨事…不妨事,唉。”王忠苦笑一声,他上下打量着身前的燕王这个受封不过五六年,便立下赫赫战功、率部斩落塞北匪寇数万人头,镇守燕地至今的男人,眼下却瞧不出半分历经沙场的征伐威势,同那些茹毛饮血的蛮子相比,更显得和蔼可亲起来。

自己在汇门关的身家性命全靠燕王保证,即便他的态度如此温和,王忠却依然不敢露出半分颐指气使。烛光有限,他没在对方身上找到什么“被塞北特使侮辱”的痕迹,便将头向营帐处点了点,谨慎问道:“王爷……顺利否?”

“特使饮了酒,已睡下了。”李乾昭答。

王忠四十来岁,已有了妻儿,他为人有些许古板,对男子龙阳一事实在难以接受,来时也生怕燕王多话,随口告诉他点别的“细节”,见他说的简短,神色平静,又不似是同人亲热过的样子,便只当燕王是单靠灌酒将那蛮子灌醉的,不再追问,只点点头,又打了个喷嚏。

“这儿实在不宜细谈。”王忠道,“臣恐怕要失态的。”

李乾昭赞同道:“亲卫夜巡会经过此处,况且地冻风寒,请随本王到书房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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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门关到底只是个关口,容不下燕王府的规制。说是书房,其实也不过是另一个较小的营帐,位置倒是刁钻,离塞北人驻扎之处与燕王随从亲卫营帐都有着一段路程。李乾昭带着王忠绕了些路,方遥遥见到大梁军旗曳扬的形影

倒确实是适合密谈的好地方。

帐外驻守着十几位手握长枪玄铠兵士,那是燕王麾下最负盛名的重甲军。他们远远察觉到有人靠近,集体警戒起来,执枪喝道:“来客止步!”

李乾昭探手入怀,摸出一枚形制奇特的青铜短笛,置于唇边吹出几个短促尖锐的音调。这是寻常笛音难以企及的,那些重甲军像是得了什么暗号似的,闻声便收了长枪,只由一百夫长上前,接过短笛辨认一番,方侧身颔首,众重甲军也纷纷行礼,为二人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