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有乌尔岐那份的。李弃会意,他接盏,叩谢圣恩。鹿被端走切片了,乐师也换了曲子来奏,梁帝最后举起那盏血一饮而尽,这宴席才算开始。
回座后,他示意乌尔岐把酒喝完,方在他的空酒杯里倒了一半鹿血。
“父皇赏的。”李弃晃晃杯盏,悠悠道:“他倒没昏聩到那个地步,还记得你的功啊。”
“不然我只怕连进这宴席就不够格。”乌尔岐将那鹿血饮尽,蹙眉道:“真腥啊。”
他一转头,李弃已经喝完了。他嘴角沾了点鹿血,乌尔岐便指指自己嘴唇,示意他擦擦。
“……现在么?”李弃像是会错了意,谨慎道:“你怎的比我还急?现在不行,等回去让你亲个够。”
乌尔岐:“……”
他无语凝噎,李弃则哧哧笑了起来,看来是故意逗他玩的。他以酒盏掩饰着,笑得脸肩膀都在抖。末了,方将那酒也一道喝了,拿手背随意擦去唇角血渍。
不远处的侍女听不清他们说话,但却看到两人的酒盏空了,便去为他们重新倒酒。如此几轮后,李弃开始觉得酒意上头,方示意她们不必再加了。
“醉了?”乌尔岐同样也觉得有点晕乎,他下腹不知何时涌起一股燥热,问李弃:“你热不?”
“快入冬了,哪里会热……”李弃话说一半,眼神瞥到那头,突然顿住,乌尔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明白了。
葡萄酒不醉人,太子却已喝得面红耳赤,甚至千杯不醉的梁帝也做得不稳,其余喝过鹿血的人业是如此,目光不自觉的流连在宴中起舞的舞姬之中
是那鹿血。
怪不得梁帝会是那个眼神……李弃无谓的笑了,他心底无比清醒的明白,自己终归是和常人不一样的,那些冰冷的思绪让他得以维持平稳的表象,只是还没深思下去,大腿便传来些微触感,就好似被什么东西蹭过似的。
李弃:“?”
他侧头看乌尔岐,后者和他一样规规矩矩的跪坐着,手放在案上,正执著夹菜,察觉到他视线,便转过来看他:“看我做甚?”
“我想看便看了。”李弃一本正经的道。
他正欲转回头,大腿却再次传来类似的触感。这次他眼疾手快,伸手按住了那作怪的物事原来是乌尔岐的腿,
他在蹭他。
李弃意识到这点后,下身的燥热立刻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他暗自庆幸这案够宽,不至于让自己失态,随后掐了下乌尔岐的腿根,看到后者抖了抖,呼吸错乱了一瞬后,方明知故问道:“蹭我做甚?”
“……我想蹭便蹭了。””乌尔岐用他的话奉还。
第四十三章
听闻方士会以养精大补之物给仙鹿喂食,那药效便这么不知不觉的渗入它的血肉。
皇家宫宴到底还是要留些体面的。因而那些饮过鹿血、食过鹿肉的人,饶是受其影响颇多,也依然不敢妄动。只是看梁帝在座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太子说话,都在心里想着过会要如何借口脱身。
“你再乱蹭,旁的人可要看到了。”李弃低声说完,又转过头,对那捧了玉壶斟酒的侍女问:“有冰过的酒没有?”
“回殿下,有汾酒。”
李弃点头,那侍女便转身去找酒。边上乌尔岐见他把人支开了,便直接光明正大的把手顺着李弃那身软甲的缝隙伸入,隔着几层外袍捏他侧腰。
“哎,痒。”李弃抖了抖,捉住他手腕,但一时也没急着把他的手拔出来,只随他揩油,末了又笑道:“不过几月未见,你的胆子倒越发大了。”
“有么?”乌尔岐道。
“若是以前,你断不会这样乱摸。”李弃说。
“你不想我摸么?”乌尔岐说着,便要收手。
李弃侧头看他,感觉到他正不着痕迹的看着自己。青年人俊朗的面庞在宴席灯火中显得有些模糊,让他一时有些晃了神,还当是自己话说重了,便反手同他十指相握,半开玩笑道:“你便是直接同我亲在一起,我也是愿意的。到那时只怕父皇震怒,你我要挨好几顿板子了。”
话正说着,两人在一片嘈杂声中察觉到身后侍女脚步,于是又默契的同时松手,坐的端正。
侍女规规矩矩的斟酒,末了又在李弃的吩咐中将酒壶留下,弯腰离去。
李弃啜了口,冰凉酒液入腹,让他暂时从鹿血的影响下恢复清明。他感觉乌尔岐方才的眼神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只是问询的话刚要出口,又转而变做举杯相邀:“来,尝尝汾酒吧。”
他们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但反正两人早已喜欢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即便是这么安静的并排坐着,也不觉尴尬。
席中气氛明面上还算热闹,时不时的会有人以如厕为由离席,有的匆匆来回,有的则是迟迟不归,众人对此也心照不宣,只各自饮酒进食。
李弃也在一杯杯的喝老实讲,他并不好酒。但上贡皇家的御酒向来品质上佳,是他在西南许久未饮的味道。不知不觉间,竟也喝了不少,头有些发昏。
酒至酣时,他突然听到旁边传来极低的喃喃。
“我实在不愿久居人下。”乌尔岐大抵也喝迷糊了,他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长长地呼了口气。
李弃道:“天底下谁都想踩在别人身上,谁甘心事事被压一头呢?”
“并非此意……”乌尔岐皱起眉,碧色的眼瞳迷蒙的看过来。他看起来想好好组织一番语句,但说出口的话却显得有些难懂:“踩与被踩,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塞北的王位之争向来凶残,你当比我更明白的。”李弃习惯性的拍拍乌尔岐后背,这动作倒不显违和,也因此并未引起旁人注意,他随口道:“你不踩他,他便要压你头上了。”
乌尔岐却摇摇头或者说,像条抖水的野狗似的甩了两下头,尝试让自己清醒些许,道:“我不是说他们。”
“那你说谁?”李弃问他:“我吗?”
李弃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越发觉得这小子脑袋像是出了什么毛病。而乌尔岐也不答话,眼神乱飘着,死活不与他对视。
他心里绝对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李弃想。
“我想去东圊。”乌尔岐突然问:“你去吗。”
“……一起吧。”李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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