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总要去看看。”

“梁哥！这里！咦，小燕，你怎么来了？”

“小梁，来得正好，你和朱立去那边，小时？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耀辉拿着手电筒，看到他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又瞥了一眼梁铮。

“徐叔，你们电话来的时候，梁警官正好在医院，是我央了他带我一起来的，刘小虹是我的朋友，我也想快点找到她，何况这树林这么大，多一个人，总归能多一双眼睛。”

“胡闹！小时，出现场可不是闹着玩的，树林里藏着什么东西，这天儿这么黑，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小朱，你把他送回到车里，你在车里等我，待会我送你回家！”

“徐叔……”

“徐队，让他跟着我，他现在已经来了，你让他一个人回车里，远离所有人，不是更危险？有我和朱立在，不会有事的。”

“徐叔，你放心，我不会给他们添麻烦，但我对刘小虹比你们都熟，如果真的发现什么，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徐耀辉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身后沉默的桐花树林，今夜有大降温，也许会有霜冻，一旦表面土层被冻上，对于搜证和警犬定位都会非常不利，时间是再耽误不起了。想到这里，他只好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的电筒塞到燕回时手中，“跟好梁铮，如果觉得体力不支不要逞强，先回车上！”

“这边。”梁铮牵着一只警犬，带着他们，一头扎进了这一片巨大的树林。夜间起了风，刮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啸响，前几日刚下了雨，地面确实不好走，三个人在泥泞中跟着警犬，一边不断地喊着刘小虹的名字，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着。

燕回时虽然穿了一件大衣，但更深露重，越往树林中心去，空气中的寒意就越甚，湿漉漉的水汽扑面而来，凝结在头发上，坠成冰凉的水滴从领口滑了进去，他微微打了个寒颤。梁铮突然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他发顶摸了一下，“冷吗？”

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对方已经解开了外层冲锋衣的拉链，脱了下来罩到了他身上，梁铮个子高，一件冲锋衣到他身上倒是穿出了短款风衣的效果，将整个上半身直到大腿都裹得严丝合缝。“把帽子戴上，别嫌丑，这里露水重，头顶最容易着凉。”

他的态度强硬，不容拒绝，燕回时还没有说话，朱立先叫了起来，“梁哥，我也没带帽子……”

“你脑袋大，能撑一会。”

“靠！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警花了，就算不怜香惜玉，你也不能人身攻击啊！”

“罗嗦什么，怕冷就动作快点！” 梁铮伸手在他后脑上拍了一下，“早点找到线索，回去我给你泡泡面，加根火腿肠行了吧！”

“噗……”

“你笑什么？” 梁铮莫名的看了燕回时一眼，他挑了挑眉，“看来梁警官表达关爱的方式很一致啊。”

梁铮一噎，看着燕回时的背影，追上去小声说了一句，“我还给你煎了个蛋呢。”

“啧！” 朱立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悲愤的一把抢过警犬的链子，“行，你们继续，不就是秀恩爱么，我单了24年还怕你们？奥琪，跟我走，今晚爸爸陪你做狗！”

“你这混小子瞎说什么呢……嘘，等等，别说话，奥琪好像发现什么东西了！” 一直闷头前行的警犬突然高扬起了头，鼻翼在湿润的冷气中扇动的很快，前脚也焦躁的在地上来回踱步。梁铮和朱立都敛了说笑的神情，举起手电，仔细查看起周围的环境，

“梁哥，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朱立从不远处的一根树枝上挑起了一条东西，奥琪更加焦躁了，口中也发出了呜呜嘤嘤的声音。

“好像是……衣服的碎料？”

“是女式内衣的肩带。” 燕回时仔细看了看，突然出声道，看着梁铮和朱立两个人震惊的同时瞪过来，他耸了耸肩，“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当年住在琅琊，在叶兰春的房间里可没少见过。

梁铮立刻拿出了对讲机，通知了另外三组，到自己这边的方向汇合，“朱立，你带着奥琪在外围继续搜寻，我觉得应该不远了。燕回时，你跟紧我。”

从看到那根肩带开始，燕回时的心就一直在往下坠，心口寒得像浸在冰水中一般，惶然然落不到底，他沉默的跟着梁铮，看着对方拿着手电筒仔细地一棵树一棵树的排查。

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坡，雨水将泥土冲刷出千沟万壑的形状，在坡上积累出一层泥泞，燕回时穿了一双短靴，此时脚冻得有些麻了，在爬坡的时候鞋跟陷入了泥里，他一个趔趄，梁铮眼疾手快转过了身，一把拉住他，可脚下一滑，两个人一起重重得从坡上摔了下去。

“你没事吧？” 梁铮垫在了下面，泥地很软，但他还是紧张的托住身上的人问道。

燕回时摇了摇头，刚想回话，目光却突然定格在了两个人的脚边，刚才下滑的重量加上冲击力，将那里的积土铲起了一个弧形的坑洞。

一只膨胀变形的手在泥泞中露了出来，在手电筒的强光下，泛着青黑色的尸斑。

TBC

第五十七章 转机

“不要看，闭上眼睛，不要看。”燕回时懵懂之间，被梁铮拖到了一边，然后就被他牢牢地搂在怀里，眼睛被一只大手遮住。黑暗中，其他所有的感官体验都被放大，周围的脚步声越来越多，他听到三条警犬都在兴奋地喘着粗气，空气中传来一股奇异的臭味，这味道越来越浓，他甚至能听见那些年轻警察强行压抑着泛呕的喉头，吞咽口水的声音。

“梁铮。” 他突然开了口，抬起手轻轻搭上了那个人的手腕，“放开。”

“燕子……”

“我一路走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她。那么生要见人，死……我也要确定那真的是她。”

梁铮的手微微颤抖，他稍稍用了点力，拨开了眼前的桎梏，十几道手电筒的光将这一方泥地照的透亮，他看到徐耀辉眉头紧锁，“铲的时候当心！这皮肤已经膨隆，经不得压力，炸了今晚咱队一个别想交差！”

他听不懂，只是顺着徐耀辉的眼睛看向地上，已经挖出的部分和他记忆里那个身材纤细又爱美的女孩子一点也对不上号，两条腿肿的像腰一般粗，密布着松弛的黑斑。坑洞已经越挖越大，在坡下掏出了一个深洞，随着又一锹湿泥被小心推开，邓勤喊了一句，“有头了！”

土中果然散开了几缕黑色的长发，几个人过去小心翼翼地将旁边的泥用手拨开，一张已经完全肿胀变形的脸露了出来，眼睛竟然是睁着的，白色的眼球挤在外面，直挺挺的瞪着周围一圈人。燕回时像是着了魔，他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两步，低下头看着那双眼睛。

【你比我弟弟长得好看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有时候会让我想起他。”

“我也没什么其他的愿望，就想着有一天赚了钱，把小飞和小丫都接过来，一个治病，一个念书，你知道吗，小丫这次期末又考了第一呢，我们家就要有大学生啦！”

“过了年，我可能就不在海韵做了，我想跟着秋林投资，他也不喜欢我干那个，再说了，我也攒了点钱，人总是要往上走的嘛，你说是不是？”

“小时，你最近看起来好憔悴啊，你听姐姐一句劝，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人要好好活着嘛，活着，就有盼头。”】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一丝光泽也没有了，臃肿的脖颈突然动了动，甚至于眼珠仿佛都转动了一下，离得最近的朱立吓得嗷了一声，跳到了梁铮身后，在一瞬死一般的寂静之后，一大片蛆虫突然从尸体下面蜂拥而出，瞬间便铺满了肥大的尸身。

“呕” 看到这一幕，刚刚强行忍耐了很久的朱立终于再也憋不住，扶着树跑到一边便弯下腰吐了起来，勾的另一个年轻刑警也破了功，一瞬间呕吐声此起彼伏。

燕回时退后了一步，脚步一个踉跄，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他回过头，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人，只有那股熟悉的味道将他瞬间揽入了怀里，“别看了，没事了。”

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充盈在鼻尖，像一个罩子一般，将那股尸臭味隔绝在外，燕回时闭上眼睛，脸上一片濡湿，心口灼烧的痛，却说不出话来，只有肩膀在不受控制的抖动着。

梁铮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揉着他的头顶，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眼中那股汹涌的无法控制的泪意才过去。晕晕沉沉之际，他听到徐耀辉走了过来，“小梁，你去前面帮一下程晋，小时？小时，你没事吧？我得回局里，我让老邓送你回去吧，你的脸色太吓人了！”

“徐队，我送他回去吧！”

“你得跟我回局里一趟，上次你提出的那个网警的方案，今晚就要开个会，这案子现在意义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