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哥梁哥！”

噗燕回时忍不住转过头偷偷笑出了声，看着朱立满屋子逃窜，几个年轻警员拦了梁铮不让他追，旁边还有人模仿他唱起了歌，屋子里一时间鸡飞狗跳，热闹非凡。等一群人闹完了，他才看向梁铮，“把地址发给我吧，周六晚上见。”

梁铮惊喜的瞪大了眼睛，点了点头，“好，周六见！”

一周时间过的很快，投标书和设计方案都已经递交，方勇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应酬。他虽不让燕回时跟着，但从他每晚回家的心情来看，他对中标似乎胸有成竹，甚至已经开始联系银行商讨贷款的事项。

燕回时原以为周六晚上方勇肯定是要出去应酬的，就算不去，趁着他心情好，说服对方让自己去梁铮那吃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况徐耀辉也要去，方勇也不至于不放心。可是周六下午，方勇进屋时的脸色却骤然大变。

“发生什么事了？” 他本来一直在边上看书，直到方勇抽了三四根烟之后突然砸了手机，他才抬起头问道。

“去换身衣服。” 对方沉默了一会才说道。

“做什么？” 燕回时皱了皱眉，捏着书的一角并没有放下来。

“我让你去换身衣服！” 方勇突然吼了一句，大步走过来，抽掉他手上的书，拖起他的手腕拽到衣柜前。

“你又发什么疯！”

方勇挑了一套最普通的衬衫和西装扔到床上，听他这样问，回身阴沉沉的盯着他，“我发什么疯？我该问问你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惦记着老子的人？”

燕回时脸色一白，微微晃了一下，下意识地咬住唇，方勇直勾勾地看着他，半晌才呼出一口气，再出口语气已经平静了很多，“开发局审批处驳回了我们的设计，但投标还没有最后定案，向归鸿提了一个条件。”

燕回时微微仰起头看向对方，下颚的线条绷得极紧，一条淡青色的青筋浮现在瓷白的脖颈上，方勇走过去，伸出拇指反复的摩挲着那条青筋，然后低下头在他耳畔低声道，“他要见你一面，单独一个人。”

“今晚。”

TBC

第五十章 归处

站在向归鸿家的楼下，燕回时的背绷得很紧，他的身形本就修长清瘦，此刻立在灯影下，看起来沉默而温顺，却又如翠竹一般坚韧。

“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保证，他也只是想再见你一面。”临行前，方勇的话沉沉的响在耳边，当时他的脑子很乱，现在反倒冷静了下来。

他抬腿走进楼道，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见他进来，似乎并不惊讶，随手接过了他的外套，“向先生等你很久了。”

她领着他走进书房，便沉默地退了出去。看见家里还有其他人，燕回时的心稍稍安了一些，目光落到向归鸿身上。对方正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埋头画着什么，看见是他，并无异色，只是抬起头望过来，平常的仿佛他只是出去透了口气一般，“来了？”

“向局长。”他站在门边，向归鸿看着他招了招手，“过来看看，把门关上。”

他的喉咙中微微一紧，但还是依言关上了门，走到桌前。“画的怎么样？” 向归鸿用笔的末端敲了敲桌上的纸，燕回时望过去，那是一幅水彩的蝶戏花，画面正中是一朵白色的大花，和他之前在墙上挂的其他画里见过的一样，一只蝴蝶落在上面，还是湿漉漉的，显然刚画完不久。

“惟妙惟肖。”

向归鸿闻言挑了挑眉，“怎么，之前当着我的面纠正我挂反了画，现在，连句真话都不敢说了？”

燕回时抿了抿唇，伸出手拿过桌上另一只笔，瞥了一眼向归鸿，见对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思考了一瞬，将笔落在画面上涂抹起来。

“阴影……不错，蝴蝶落在花心里，是该有影子的，加上这笔确实鲜活了许多，不过，你有一点错了。”

“？”

“影子不该这样深。”

“早上初升的日光，难道不是光芒万丈？”

向归鸿笑了起来，“你以为这是牵牛花？”

燕回时微微一怔，低头又看了一眼画中的白花，脑中突然反应过来，“这是……？”

“月光花，又叫夕颜，暮开朝谢，所以这应该是月下的影子。”

“果然是我班门弄斧了，向局长见笑。” 他放下笔，站到了一边。向归鸿盯着他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洒下一圈扇形的阴影，夜下寂静，他却比夜色更沉静。

“知道这花儿的花语是什么吗？” 向归鸿伸出手，轻轻触上他的眼睫，感受到细碎的颤动，像蝴蝶的翅膀，在掌心簌簌挣扎，“易碎的美好，你的身上就有这样一种气质，令人着迷。”

“向局长……” 燕回时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点，并没有接话，只是将手上捧着的文件夹推了过去，“方总说，您对我们的设计有一些疑问？”

向归鸿的掌心一空，他瞥了一眼文件夹，脸上的神色冷了下来，“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吧。”

“我是方总手下的人，现在公司上下，都在为这个项目操心。”燕回时这话回的硬，语气却是柔顺的，低垂着眼，看起来显得愈发的素净。

向归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半晌才斜了下唇角，“舟鸣岛离岸三十余公里，你们的排污规划做的不合理。”

“第一版修改意见之后就已经改进过污水处理设计了，我增设了净化和循环系统，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对周边海域环境的污染。向局长，方总一向很重视环保，之前恒朔承建的宝庄绿色长廊，在整个开发区新项目的概念里，都是站在前沿的，我可以整理……”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向归鸿打断了他，“我指的不合理，是这个设计过于理想化了，或者换句话说，太贵了。”

燕回时眨了眨眼睛，微微歪头，面上恰到好处的滑过一丝疑惑，他的瞳仁又大又黑，做出这样的表情时便有一种自然的天真。向归鸿看着他笃定的说道，“方勇出不起这个钱。”

“以他的信用额度，想做成这方案中的规模，需要的贷款数，只怕超过他的能力范围了。”

燕回时颔首一笑，“可方总背后，有裕达。”

“但裕达，并不只有一个方勇。”

屋内一时静了下来，不知道从哪里飞进来一只蛾子，撞向头顶的灯箱，发出嘶啦嘶啦的声音，燕回时咽了一口口水，再次垂下了眼，“这就确实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

向归鸿合上那本规划书，“我很好奇，你为方勇设计了这个天价方案，是希望他拿到这个项目，还是不希望？”

燕回时眼皮一跳，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向局长这么说太抬举我了，这份方案，是整个设计部和开发部几十号人的心血，我也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环而已。”

“最后的决定，全在您一个人。”

“怎么这么说自己呢？” 桌边的人倾了倾身，拉过他的手，燕回时的手生的格外漂亮，玉雕的一般修长光滑，只有几个指节处覆了一层薄薄的茧，却衬得周围的皮肤更加的瓷白温润。向归鸿的手指划过掌心，燕回时无法抑制的缩了一下，对方却突然抓紧了他的手，将他拉向怀里。

“你才是其中最关键的那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