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脸圆多了，我还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现在看来恢复的真不错！”

“对了，你记忆恢复了吗？”

“对啊，对啊，找到家人了吗？”

护士们七嘴八舌，燕回时微笑着点点头，“算……恢复了吧，我国庆节准备回家一趟，今天就是特地回来看看你们，谢谢你们照顾我那段时间。”

“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呀！”

“水果就是在医院门口买的，饼干呢，是我自己做的，希望你们喜欢。”

“哎呀这饼干是你自己做的啊？这也太漂亮了，这小熊还戴了个护士帽呢！”

“这只身上挂了个听诊器，好可爱啊。”

年轻的护士们无法抵御图案可爱的甜食，已经纷纷拆了包装，分发起饼干来。“嗯，好脆，真好吃！小燕，怎么会有你这种国宝级稀缺人才啊，长得好看还会烘焙！“

“前段时间，陆医生女朋友也做了饼干来着，好看是好看，但要说味道，还是小燕做的这个更好！”

燕回时听着她们的议论哭笑不得，这都过了两个月了，他烤饼干的技术当然要进步啊，没想到，竟然被拿来和自己之前的作品比。“对了，说到陆医生，我也给他带了点东西。”

“哎呀，那你不巧了。”小张护士一边嚼着饼干，一边说道，“陆医生刚去顶楼了，” 她压低了声音，用手朝上指了指，“被上面骂啦。”

燕回时微微瞪大了眼睛，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大事，你别听小张夸张。” 丁护士插嘴道，“前两天有台手术，家属预后有问题，也不和我们沟通，直接投诉到了上面去，没事的，陆医生解释清楚应该就好了。”

“可我看着他去顶楼了啊，你们都懂的，陆医生压力大的时候，就会去顶楼抽根烟。我看他进电梯的时候脸色可差了。”

“无缘无故被领导骂一顿，换谁也要不高兴的呀。” 另一个护士摇了摇头，看向燕回时道，“你去他办公室等吧，陆医生人好，你别担心，他见着你啊，肯定也会高兴的。”

“好。”

燕回时告别了护士们，想起刚才她们说的话，终归是不放心，他知道最近陆星垂为了凑国庆的假期，没日没夜的加班，不会是手术过程出了什么差错吧？！想到这，他径直转身向电梯间走去。

电梯在10楼停了下来，出门后还要走上一段楼梯，才能看到通往楼顶的小门，此刻门是半掩的，门口是两个巨型桶状水箱，挡住了视野的大半，他凑近了一点，果然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烟味。

“……” 燕回时正准备出声，人声突然从水箱后传了过来。“……我把燕回时交给你的时候，你答应过要还我一个健健康康的人！”

声音在喉咙口戛然而止，他的步子骤然一顿停在原地，空着的那只手猛地抬起来捂到嘴边，这个声音……这是……方勇！

TBC

第十四章 骤变

“……我把燕回时交给你的时候，你答应过要还我一个健健康康的人！”

“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很清楚，人的大脑是很复杂的，他的记忆还没有恢复，我不放心就这样让他走，何况，他现在根本不记得你是谁……”

“我不在乎，他不记得，那就重新认识一遍好了!”

天台上沉默了一阵，空气中的烟味陡然加重，过了一会，燕回时才听到陆星垂叹了一口气，“小勇，你不要这么任性，他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回才捡回一条命，你何必冒这个险急于一时。”

“急于一时？你知不知道我在边城是怎么过的？整整四个月，我是想着他才能撑下来！”

“我劝过你去找徐叔，你不肯听我的……”

“你根本不懂！我从18岁跟着齐爷混到今天，哪一样东西不是靠我自己打拼下来的，今天他钱老三敢把白货栽在我店里，我要是直接落跑去找条子，我在这个圈子里就没法再混下去！”

“你！……你不是答应过我，以后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不会再和那些人来往了吗？”

“大哥，你是读书读傻了，还是警匪片看多了，那些人？你是看着我这几年坐进了写字楼，夹上了公文包，就忘了我之前是怎么一步步爬上来的了？我就是你看不起的那些人！更何况，我不违法，但不代表我就得老老实实地被人剃头！

“可你绕了一大圈，最后还不是要借助警方的力量！”

“这当然不一样，哥，在你的世界里，是不是永远只有黑和白？难道你不明白，所谓黑白，从来就不是分的清清楚楚，不过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罢了！齐爷20年前还是榜上有名的通缉犯，现在呢，是海城市长见了都要笑脸三分的纳税大户，规则是人定的，人是会变的。”

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后陆星垂才再次开了口，“但这世上，总有法律约束着……”

“哼，法律，你好天真啊。”方勇打断了他，“说起来，我倒也羡慕你天真，谁让你成绩好，我妈从小就宠你，家里事儿一样不许你沾，债主打上门了，还要省钱送你去外地参加比赛。出了家门直接送进校门，学校毕业又穿上白大褂，你懂什么叫拿命博生存吗？”

“小勇……” 陆星垂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尾音颤的厉害，“我知道……当年的事你一直怨方姨，怨我……”

“我不怨你们！我说过了，我不是读书的料，早点出去挣钱也好，呵，我也不亏啊，你如今是个好医生，救的是我媳妇儿，我妈在那头知道了，指不定多高兴呢！”

“……你回来，去看过方姨没有？”

“我来接着我媳妇，带他一起去，鬼门关上走一遭的不止他，如今我也想通了，我想和他好好过，这辈子我认定他了！”

“可你为什么要骗我？明明不是车祸，他是自己跳的楼！”

“你不是说他不记得我了么？” 方勇的声音一冷，立刻反问道。

“他的确没有恢复全部的记忆，可是他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而且我是个医生，我也能看出来，车祸的撞伤和垂坠撞伤是不一样的。小勇，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你如果真的爱他，又怎么舍得伤害他……”

“你喜欢上他了？” 方勇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明显的寒意，燕回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这声音唤醒了他脑海深处最可怖的回忆。

“……你说……什么？”

“你喜欢上他了，嗯？呵呵，哥，你看啊，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他有本事诱惑到他身边所有的人对他死心塌地的掏心掏肺，你知不知道，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连个送快递的，他都要勾引！我他妈把心掏给他还嫌不够，他还要别人的，现在要到我亲大哥头上了，你说说，我怎么能不气，哈？！”

“你……你别胡说，小燕他不是那种人！”

“那你呢？你是哪种人？从小到大，我们身边所有的人都更喜欢你，我妈，沈小雅，徐叔，那燕回时呢？他是不是也更喜欢你？你可是，救了他的命啊！“

“方勇！我和他……没有……他是我的病人，也只是我的病人。我承认……我对他，是有点特殊，那也只是因为我知道他是你的男朋友，我答应过你，等他病彻底好了，我会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人。”

晴空万里的正午，却仿佛有一道雷，随着这句话猛地劈了下来，燕回时难以置信的退后了一步，浑身发麻，脚下一软，撞在了楼梯的栏杆上，手中一直拎着的保温桶也因为手指泄了劲儿落了下去，撞在楼梯口，发出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