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的。”小燕抢着说道，见陆星垂疑惑的看着他，他圆睁着眼，乌黑的瞳孔水洗一般，认真的说道，“我上网查过的，网上说，只要……嗯，扩张的好，就……就不会疼，还会很舒服。”

因为记忆的缺失，小燕有时候会显露出一种白纸一般的天真，陆星垂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在对方鼻子上蹭了一下，“傻瓜，网上的话也能信，你这是上了什么网查的啊。”

小燕眨了眨眼睛盯着他，仿佛是想判断他到底是在问一个问题，还是只是单纯的笑他，过了一会他咬了咬唇，凑到陆星垂耳边，闷声说道，“可是……我也梦到过，和你做……，是真的……很舒服。”

陆星垂的心跳咯噔乱了一拍，脱口而出道，“和我？”

“嗯。”

“……你确定是，是我？”

小燕抬起头，皱着眉瞪向他，“你说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种事，我还能梦到和别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星垂慌了一瞬，急忙拍了拍他的背，权做安抚，然后又问道，“那梦里我是什么样？”

“其实具体我也想不起来了，但是梦的时候却觉得很真实，你……你在梦里好像挺不一样的，有点凶，”小燕顿了一下，脸渐渐红了起来，一直红到耳尖上，鲜艳的像十月的枫霜，声音也越来越小，“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还会……会让我叫你老公。”

方勇！……陆星垂微微抽搐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扼紧了猛地拖到了胃里，又踩上两脚，带来了一股强烈的酸涩感。搂着小燕的手突然攥了起来，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前的人，和黑曜石一般的瞳仁里自己张皇无措的脸。

他低下头，直接封住了小燕的嘴，不想让他说出更多的梦来，长久以来挣扎和犹豫的事情，在得知小燕会梦到方勇的这一刻，突然画为一柄利剑，挑断了他心底最后一根防线。

你是我的人，我要你从今往后想到的，梦到的，只能是我。

欲望来的汹涌，又或者说，积重难消，湿透的衣服扒在身上，撕扯的时候，两个人的呼吸都变了调。撕开润滑液包装的时候，陆星垂的手抖得厉害，小小一个开口，却怎么也对不准，小燕从他身后伸过手接了过去，扯开了一道口子，沾了一点在指尖，凑到鼻端闻了闻，像一只好奇的小猫，嗅到了什么新奇玩意，鼻尖随即微微皱了起来，天真的如此懵懂，又诱惑的如此大方。陆星垂脑子里轰得一声，抓过他的指尖含进嘴里，然后用另一只手抹了一把润滑液，伸向了另一处欢愉隐秘的所在。

异物进入的时候，强烈的刺痛感令身下的人忍不住向上拱了腰，很快被人一把托住，“别怕，小燕……我的小燕儿，很快就不疼了，很快……” 陆星垂的声音像此刻夏天的夜风，小燕渐渐松了劲儿，想应声，却说不出话来，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肠壁一丝丝的绞紧，又一丝丝的泛开，陆星垂不停的吻他，耐心的仿佛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消磨。

扩张的过程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起初的不适感已经完全过去了，他甚至开始随着对方的动作晃起了腰，鼻尖也哼出了甜腻腻的颤音，却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变成了一声短促的尖叫。身后随即空了下来，小燕茫然无措的瘫在沙发里，眼前一片朦胧，陆星垂的呼吸拂过面颊，“我进来了。”

身后骤然传来一阵挤压感，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活生生剖开了，他张开嘴剧烈的喘着气，眼前一阵晕眩，体内慢慢的被一阵热烫填满，他听到陆星垂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小燕儿。” 拖长的儿化音，带着宠溺的声调，他只觉得那阵热烫仿佛烧到了他的心口，满足的面前一片模糊。

等他完全适应后，陆星垂也终于脱下了温柔的包装，他就像是一个蛰伏已久的狩猎者，终于在这一刻亮出了欲望的獠牙。每一次的抽出再进入，都正撞在之前令他尖叫的那一点上。小燕很快就被撞到连话都说不出，尖叫声支离破碎，只剩下大口大口的抽气，他整个人挂在陆星垂的身上，随着他的动作起伏颠簸，像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小船。

这种感觉很熟悉，却比梦中感受到的强烈百倍，他耳中耳鸣一片，身后像是有一双手托了他往云层上方送，阳光透过云层照耀在眼前，一片五光十色，一会又化成繁星点点，快速旋转成一整条银河，落入眼前那个人的眼睛里，里面有两颗最亮的星星，是他自己的倒影。

“……燕儿，我是谁？” 昏头晕脑之际，他听见陆星垂低声问他，“陆……，” 他顿了一下，又是一记狠顶，他不由自主地哭出了声，“陆……陆星垂！”

身上的人停了一瞬，紧跟着一个暴风般的吻落到了他面前，身下被突然抽离了出来，又被狠狠的撞了进去，整根没入，顶到了那个点上，要命般的碾压。他倒吸一口冷气，惊叫声被那人吞进了唇舌之间，只剩下喉头无力的抽搐，直到从鼻腔里逼出了颤巍巍的长吟，他很快便浑身颤抖着射了出来。

高潮的快感持续了好一阵之后，意识才渐渐的回笼，一双柔软的唇正轻柔的吻去他脸上的泪，“疼吗？”

小燕茫然地摇摇头，大脑似乎还在云巅之上，他只是遵从着本能拉过了那个人的脸去吻他，这个吻相较之前要缠绵悱恻许多，他不肯闭上眼睛，贪恋的盯着陆星垂的眉眼和鼻尖，像是甘心溺死其中，许久后，他才放开了对方，“很舒服……比网上说的还要舒服。”

陆星垂盯着他，小燕这才感知到体内还埋着的勃发微微跳动了一下，似乎还在涨大，“你还没有……？” 他犹豫着问了一句，陆星垂捞起了他的腿架到自己的肩膀上，侧头吻他的膝弯，回应他的问话的，是又一轮征伐的开端。

因着刚刚高潮过，小燕的身体还有些麻木，陆星垂动的很缓，唇上也配合着，以同样的节奏纠缠着他的舌头，一下一下的戳刺着。食髓知味的身体很快便又一次被挑起了情欲，他开始难耐的扭动着腰，指尖掐进对方的背里，欲望如潮涌一般缓慢堆叠，却总是差一点，到不了岸边就又被拖了回去，他随着海浪浮沉，想要伸手去够那极乐巅峰，却半点由不得自己。

“唔……唔，快一点，啊……”

“小燕儿……，燕儿……” 陆星垂呢喃的喊他，喊得他心都要化了，“别急，射太多对身体不好。”

“？！” 他有些懵，谁急了？！欸不对，那你这么吊着我，不是更折磨人吗？此刻想要登顶的心情已经压过了一切，他甚至忽视了陆星垂自己也忍的难受这个事实，大脑里晕沉沉一片，梦里的场景突然浮现了出来，和身前的人无限重叠。

他用额头抵着沙发扶手，体内的热烫烧的他快死了，他几乎脱口而出道，“……老……老公，……想要。”

腰上的手瞬间掐紧了，高仰的颈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小燕茫然的垂下眼睛，陆星垂竟然在咬他的喉结，与此同时，身下也突然加了力道，脖颈上的疼很快被身下的快感覆盖掉。肠壁里的媚肉像是有了意识一般，在那硬烫加速时欢呼雀跃地缠上去，死命的吸吮着，令人羞耻的水声混合着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此起彼伏，一瞬间他们的头脑里再没有任何事物，只剩下彼此的存在。

“傻瓜，……偏要勾我。” 陆星垂拿了毛巾过来，仔仔细细帮人清理干净，看着沙发上昏睡过去的人，轻轻叹了口气。等他终于发泄出来的时候，小燕已经晕了过去，一个晚上连射了三次，对于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来说，确实是损耗大了些。

“嗯……” 他刚想伸手把人抱到床上去睡，小燕敏感的颤了一下，往沙发里缩，他只好暂时作罢，从柜子里拿出自己平时盖的毯子，搭在对方身上，然后起身去清理沙发边的一地狼藉。

等他回来的时候，许是因为热，小燕把毯子蹬了大半到地上，只剩一角还耷拉在脚上。陆星垂哭笑不得，正想弯腰把毯子捡起来，一抬头，脸正对上小燕的大腿，他这才注意到，对方的大腿内侧有什么东西，凑近了仔细瞧，原来是小小一块胎记，泛着微微的粉，像一颗淡色的心，也像一对收起的翅膀。

小燕生的白，皮肤又细，情欲加身的时候，浑身都会泛出鲜活的粉色，此刻这粉色退了，才显出这胎记来，说起来，这胎记的位置隐在腿根的内侧，不是这般凑巧的情形，是决计注意不到的。

陆星垂盯了一会，忍不住低头轻轻吻了那块软肉一下，小燕睡得沉，一丝反应也没有，他微微起身，目光眷恋的停留在那个人单薄却流畅的身体线条上，许久才不甘心的移开。

茶几的一角还摆着那本《梵高小传与画集》，小燕先前摊开翻到中间的一半，陆星垂伸出手，想把茶几上整理一下，刚拿过书，一段话落入眼睛里。

“有的人灵魂中燃烧着一团火，却无人前来取暖，过路者匆匆赶路，只看见烟囱上的几缕烟。我该怎么做？让内心的火保持燃烧炙热吗？耐心地，又有些急躁的等待，等待那一刻，等待某个人，在某一刻想要走来，留下，并留在你的身边？愿那些相信上帝的人能等到这一刻，它或早或晚，终将会来。” 【1】

他合上书，内心像是有一股难以控制的火在缓慢却坚定的燃烧着，他这一生似乎一直在失去，得到的却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直到遇见眼前的这个人。陆星垂沉思了一会，突然站起身走到墙边，调高了房间的温度，然后走进书房里，把画架搬了出来，他并不信上帝，可是他想留下这一刻。

陆星垂画的很认真，有时候一笔要反复修改很多次，最后画完的时候，他的肩膀因为长时间的抬着胳膊都已经有些麻了，他用手按住肩头晃了两圈，然后换了一只笔，在大腿内侧小心翼翼的点上了一个心形的胎记。

沙发上的人也终于动了动，原来舒缓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嘴里轻声呢喃道，“爷爷……” 陆星垂放下笔，把地上的毯子捡起来给他盖好，刚想去洗个手，再回来把人抱上楼，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怕吵醒小燕，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勾过手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哥，是我，方勇。”

TBC

【1】语出1880年6月22日，梵高写给弟弟提奥的信。

第十一章 孤儿

陆星垂活了整整32年，这一个月来，才真正理解了一些成语的含义，比如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又比如入骨相思知不知。

知，可太知了，每天脱下白大褂，从医院回到家的那十分钟，都如此难熬，有时候走在医院的走廊里，他甚至会怀念起那时候推开病房，就能看到小燕的日子。

因此此刻，两个人靠在一起，窝在沙发里看电影，他的注意力就很难放在面前的电视屏幕上。小燕却看的目不转睛，陆星垂收藏了很多老电影，这些对于小燕来说都很新鲜，今天他挑的是《初恋五十次》。电影很轻松，看到好笑的地方，小燕会鼓着脸颊，笑着钻到陆星垂的怀里，而他就会乘机低下头，和他接一个轻轻的吻。

“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他学着电影里的男主角，对小燕说了同样的台词，怀里的人眯了眼，电视的微光在他的面颊上笼上了一层薄薄的光影，睫羽微卷，像是两只蝴蝶落在了弯弯的月牙上，他扬起了唇，“我喜欢你逗我笑的样子。” 【1】

他们闭上眼睛，一心一意的接吻，电影的片尾曲欢快的穿梭在小小的客厅里，尚未等到一曲终了，楼上的卧房里已经传来了一些更令人愉悦的声音。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很熟悉了，两个人都像是初次开了荤的小兽，若不是陆星垂有意克制，简直连床都不想离开半步。

“药吃了吗？吃完了再睡。” 情事完毕后，小燕总是格外的困倦，陆星垂拿了药过来，把他从床上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