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 / 1)

“月满楼……你,你竟然就是月满楼!燕回时,月满楼……是了,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啊!”

“是我……明明是我,是我先遇着你的啊!”

“ …… 后来他来请我做他的私人医疗顾问,再三承诺不会影响到我本身的工作,我便答应了。”

“可是公立医院比私立更忙,更何况你还在急诊,哪还有时间去给蔡骏做什么私人顾问?”

“时间……总是能挤出来的。”

“蔡骏付的很多?……你最近很缺钱吗?”

“燕儿,对……不起,骗你那……一……一次,我……好后悔……,我……想……想赎罪,没有……机会……了……】

“燕子,你怎么了?”眼见着燕回时愣在原地,梁铮敏感的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燕回时垂下眼,努力压抑住鼻尖的酸意,摇了摇头,“呼……没事,这个虾,有点辣。”

陆星垂……竟然是你!那个人教会了他什么是爱,也让他第一次感受到被爱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可短短几个月,不过南柯一梦,却让对方用了整个余生去偿还。他曾经恨过那个人,若不是他那一句话,自己不会走出来,也不会落入这一场长达几年的噩梦里,可他与陆星垂而言,又何尝不是一场劫数呢?

“梁铮,那笔钱还剩多少?” 他侧头低声问道,方勇死后,名下所有的剩余财产被悉数充公,但他提前以燕回时的名义留了一大笔钱和一套别墅,这些钱一部分被他用来遣散了他名下公司的员工,每个人都拿到了远高于市场行情的遣散费,另一部分则分成了几份,分别捐助给了刘家兄妹,镇上的学校,海城的流浪猫基地和其他一些慈善机构。

“大约还有25万,怎么了?”梁铮看了看他,犹豫着答道,这笔钱,他原想留着作为燕回时的手术费,此时见对方问起,便知道怕是留不住了,燕回时点头笑道,“都拿出来吧,捐给神外研究基金会。”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伸出食指点上梁铮的唇,“可是没有医生,三年前我就已经死了,你不用担心我的手术费,我用爷爷的房产做了抵押,已经申请到了贷款,往后的日子里,我会自己赚钱,干干净净的赚,干干净净的还。”

梁铮没有说话,只是弯了眼角,在他食指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凑过去在他耳边说道,“我和你一起。”

***

四个月后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人儿最美丽!’”

“不对!不对!是这里的‘春天’最美丽!”孩子们叽叽喳喳七嘴八舌的打断了围在中间的人唱着的歌,梁铮耐心的笑了笑,“是吗,可我觉得,是因为人,才让这儿的春天变得如此美好呢。”

“可是,燕老师不是这么教我们的啊!”

他还未接话,一个孩子突然扬起了头,喊出了声,“燕老师!燕老师回来了!”

“燕老师!”

“燕老师,你病好了吗!”

“燕老师!你的手术顺利吗?”

孩子们像潮水一般向门口涌去,带着最天真的欣喜扑向站在那里的人。梁铮也站了起来,隔着人群,和门边的人遥遥相望。

燕回时揽着孩子们,看向他,一双眼睛像晴朗的夜空中高悬的明月,闪烁出微弯的形状,那个人笑着向他伸出了手,“回来了?”

“嗯,回来了。怎么穿成这样?”他打量了一眼对方身上深蓝色的警服,视线落到胸前的绣标上,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瞬,“绍城工安?梁铮,你……?”

“人事档案还要等下周才转过来,但我等不及了,想给你一个惊喜。”

“为什么调来绍城?你在海城做的好好的。”

“我是个警察,在哪里做不重要,罪犯不挑地点,我也不挑,”梁铮一顿,眨了眨眼,突然笑起来,“何况,异地婚姻不利于家庭和谐,我当然……”

“你闭嘴!”燕回时慌得瞥了一眼周围的孩子们,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梁铮哈哈大笑起来,“走吧。”

“去哪儿?”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咯。”

“……怎么还是这么不讲道理。”

“燕老师去哪里我们也要跟着去!”孩子们听不懂大人们打的哑谜,只起哄着跟着一起嚷起来,燕回时一手拉过一个孩子,回过头,望向那个高高的身影,眼中跨越过二十年的时光。当年的幼童弯着相同的眉眼,江南的水酿出最美的笑容,他们在夕阳下看向彼此。

“好,我们一起回家。”

全文完

第七十章 番外 伤秋

【“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要么余生都是他,要么余生都是他的回忆?”

“你又在这看什么青春伤痛文学呢,作业写完了没?”

“哎呀,哥,你不觉得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嘛!”

“不觉得,你就说说你现在懂什么?还太惊艳的人呢,不过是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无病呻吟,我可跟你说阿,离高考不到200天了阿,叶兰春,你一模的练习卷做完了没阿?”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这就去写,怕了你了!”】

很多年前,小春曾经和我说过这样一段话,那时候我不屑一顾,直到在那个秋日的雨夜,玻璃门外大雨滂沱,那个人站在门里回过头对着我粲然一笑,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惊鸿一面。

他的离去和他的到来一样突然,我原以为那是一场梦,可梦境不会留下这么多的痕迹。我回家的时候,他的外套就挂在墙边,枕上还有他的发香,满墙都是他的画,却再也找不到他的人。

算起来,他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只有短短的五个月,小春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可以放得下母亲的病逝和父亲的背叛,却走不出这几个月的回忆。

我问她,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你和我说过一句话?年少时,真的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就算不年少了,也不能。

他走了之后,我拼命回忆与他相关的所有细节,我也知道,天地茫茫,再多细节,也未必找得到一个人,可不找一找,这日子就像失去了前行的动力,不过是一滩绝望的泥沼。只是想来想去,除了知道他在杭城念过两年书,是绍城萧县人之外,我对他其实一无所知。

但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一个人就算走的再远,也总有回家的一天不是吗?所以在他离去的第一年秋天,我第一次去了萧县。

那是一个我从未踏足过的江南小城,和琅琊的10月很不一样,水乡的秋季依然风和日丽,连夜间的秋凉也格外温柔,即使在旅游旺季,这里也没有很多游客,当地人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喜欢在一句话的结尾,加上一句微微上扬的“呀”音,和他一样,让我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我在小城看了三天的水,走遍了镇中的每一条青石板路,想象着哪一条,是回忆里他描述过的小时候上学的路,我没有看见他的人,却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第二年秋天,我又一次去了萧县,这一次,我找到了一座小石桥,和他描述过得一样,一边的桥头有一座缺了半颗头的石像,我坐在桥上,看人钓了三天的鱼。期间,有人来问过我,是不是在等人,我看着对方,心里一动,却不敢提起他的名字,因为我知道他是逃出来的,也直觉他的突然离去,也许和他深深恐惧地那个人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可这份思念放在心里发酵了这样久,它让我在面对那一句“你在等人吗?”的时候,根本无法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