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谢瑜闻言,苦涩地勾勒勾唇角,声音沙哑无力,说:“怪我。”

沈忱不跟他争,接着说:“三年前的事周沅跟我解释过,说你跟那个男生在我们在一起之后就断了,我也明白你不可能前一天睡了我第二天就去睡别人。但我心里就是过不去,我过不去那个坎儿,我没办法看到别人身上关于你的痕迹还无动于衷。后来想想,也是我傻,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一点儿也没看出来他身上那些痕迹已经很久了。”

沈忱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既然自揭伤疤也就不怕痛了,越是哪里过不去就越是往哪里戳,非得戳麻木了才罢休。

“后来的这三年想想也是我过分了,不想和你好也不想看你和别人好,我过得不好,也不想让你过得好。我折磨了自己三年,也折磨了你三年,往后的日子也一眼就能望到边,不过是互相折磨罢了。这次的事,我也不怪你了。说到底我也没什么身份和立场,毕竟我们也不是真的在谈恋爱,从一开始我们这段感情就是我求来的,是我错了。”

从前欲望遮眼当局者迷,如今沈忱从终于看清了,如果不是他十九岁那年献祭一般爬上了谢瑜的床,恐怕谢瑜这辈子都不会和他在一起。谢瑜或许爱他,但其中爱护的成分居多,那些风花雪月的情爱心思恐怕不值一提。

说到底,沈忱最在意的就是这个,他七岁就跟在谢瑜后头跑,谢瑜是什么样的人他还能不清楚么?谢瑜身边来来去去的床伴他没见过上百也见过几十了,如果真的嫌他关系混乱不干不净沈忱也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归根结底,沈忱最最难过的,不过是谢瑜心里有他,却不爱他罢了。

这三年的互相折磨早就耗尽了沈忱当初非要在一起的决心和勇气,只不过谢瑜那天的当头一棒打碎了他最后一点执念而已。

“我说这些,你能明白吗?”沈忱最后问他。

谢瑜跪在他面前,用力握住他的手沉默摇头。谢瑜眼中含泪,看上去有些可怜。沈忱并不常见他这样卑微脆弱的姿态,一时间也有些怔忡,有些难过。

但很快,沈忱笑了笑,猜测谢瑜应该是明白了。

于是他说:“谢瑜,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我们之间,就不要变得更难堪了。”

金尊玉贵养大的小少爷,最后的最后,也依然想为这段从一开始就错了的感情留一丝体面,大家好聚好散,就算是一场令人唏嘘的年少冲动,也至少还有怦然心动的温柔与缱绻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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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要太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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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蒋蒋不放心,杨白和江淮送她回去的路上,硬是让人调转方向,开遍了了大半个城区,最后才在沈家大宅门前找到了坐着的沈忱和站在他面前的谢瑜。

蒋蒋回想起刚才那个电话仍然止不住地打冷颤,她怎么也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发生大老板亲自帮沈忱接电话的这种事。她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正在小心斟酌措辞的时候听见大老板报了个地址,然后听见他说:“来接他吧,外面太冷了。”

蒋蒋于是去将沈忱接了回来,临上车时她还回头望了一眼,只那一眼,只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她却觉得大老板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蒋蒋他们来之前,谢瑜问沈忱:“和我在一起、爱我,真的让你这么痛苦吗?”

沈忱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小时候是单恋,没有期待,也就没那么痛苦。人越贪心越痛苦。后来你说你也喜欢我,你喜欢我一分,我就想要十分。你给不了,于是我开始怨你、恨你,也开始恨我自己,就这样越来越难过,越来越痛苦。”

谢瑜点点头,看着沈忱,说:“我明白了,你从来都不信我爱你。”

沈忱于是又想了想,或许是觉得他说的对,点了点头。

话尽于此,谢瑜终于明白,原来他在沈忱心中从来都不是一个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人,他们之间拥有的一切过往,凭的都只不过是沈忱的浓烈爱意和一腔孤勇罢了。

谢瑜这一生,破碎混乱,十二岁那年捡到一朵开得正盛的玫瑰花,他满心欢喜、爱不释手。那时候谢瑜想,他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如此灿烂的玫瑰花呢?但他又的的确确拥有了一朵只属于他自己的玫瑰花,于是他因为过于喜爱而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像是怀揣着无价珍宝,生怕被谁抢走了他的小玫瑰。

如今谢瑜明白了,他这不堪糜烂的人生的确配不上一朵玫瑰盛放时的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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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白他们送沈忱回家,谢瑜的车就跟在他们车后,谁都看得出来谢二少方才的可怜姿态,因此他一路跟着也没人说什么。

蒋蒋看大老板可怜,心想跟着就跟着,总不能折腾了一夜还不肯放人睡觉,因此也没当回事,回到家便扶着醉酒的沈忱去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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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忱虽然喝得不多,但他酒量不好,不是喝醉了也不会和谢瑜说这些。得亏沈忱喝醉了不折腾人,不然凭蒋蒋一个小女孩还真不一定能照顾得了他。

杨白他们送完人就走了,走之前说什么江淮年纪小得多睡觉长个子,蒋蒋要不是看在他们今天为了沈忱不容易的份上,差点一个白眼儿翻到脸上。

蒋蒋送走杨白他们,收拾完沈忱又收拾自己,睡下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躺下了才记起来客厅里的灯没关,于是又任劳任怨地爬起来去关灯。

关灯前不经意往玄关处的监视器上看了一眼,有个人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脸上还带着打架留下的红肿伤痕,垂着头像只落寞的小狗,简直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蒋蒋到底是个小姑娘,心眼儿好,实在看不下去,给周特助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把人弄走。

周沅没一会儿就到了,但也拿大老板没辙,后来又给江律师打了个电话,这才把人劝了回去。

一段感情无疾而终,连他们这些看客都忍不住唏嘘。

或许故事开始的时候,谢瑜也曾设想无数结局,但他应该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一生最明亮最皎洁的念想,果然如星月一般,明明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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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沈忱说的没错。

谢瑜确实爱了沈忱十五年,但他对沈忱的那份爱实在太不纯粹,爱护多些,爱情少些,所以这些年他才能在明知沈忱喜欢他的情况下和别人不干不净。

如果重来一次,谢瑜未必还会选择和沈忱在一起。他从来没有像沈忱那样的执念非得在一起不可,他太了解自己是个怎样的烂人,也太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从来没想过要将沈忱拉入泥潭。

玫瑰应该开在广阔原野开在月光下,而非泥沼深渊。

谢瑜大概原本就是这样纠结的人,说他不爱沈忱,那是假话,但若说他爱沈忱,那份爱也实在没有重量。

谢瑜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昨夜对沈忱说:“好,我们分手。”

其实他们三年前就分手了,只不过三年前是沈忱单方面提出的分手,谢瑜从始至终都没同意,所以两个人才这么彼此纠缠了三年之久。

这次不同,这次好像是真的要结束了。沈忱从前经常说他不会爱人,在他终于决定放手的这一刻,谢瑜觉得自己好像学会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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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律师最近春风得意,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哄的弟弟轻易就原谅了他。大约谈恋爱的人都比较好说话,江律师不仅连夜赶来把谢瑜从沈忱公寓门口劝走,还不嫌麻烦地陪他在楼下的公寓里待了许久。

江别不了解事情经过,但谢瑜不想说,他也就不多问,只是看谢瑜脸上带着伤、又一脸颓郁的样子实在可怜,大半夜又开车出门买了趟药,看着他上了药,折腾到天色蒙蒙亮才从谢瑜的公寓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