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期转过了身,他今天没戴眼镜,漆黑的眼眸因为生病的原因有些水光,但并不柔软,反倒像是冬日里的冰湖:“我也以为我们相处得很好。”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愿意继续了呢,我们说好了三个月的。”越之琼又说,在他未曾意识到的地方,他其实很想和封期继续下去。

封期好像很深地看了他一眼,话语不复过去的温柔:“三个月是恋爱,不是三个月替身。”

“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的,封期你不能都到现在了,才突然介意这件事。”越之琼不喜欢这样的封期,因为在他的视角中,“替身”的事他从未隐瞒过,甚至宋明清一开始介绍他来不就是因为长得像吗,既如此,这人就是出尔反尔,还要倒怪他一把。

封期没有回应他的话,声音被雨水冲刷走,只留下越之琼还未合上欲再说些什么的的嘴唇。

终究,更难听的话没有说出口。

而封期高大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雨幕下。

越之琼看了会,心里不起眼的角落处泛起细细密密的酸痛,不明显,很快就被他忽略过去。

他回了家,刚一开门,萨摩就在门边朝他扑过来,一条中型犬摇着尾巴围着他转的样子倒是可爱。

越之琼坐在地上,环着他的脑袋,去逗它。

他想起遇见萨摩的时候了,萨摩是他和封期一起遇见的,好像在不知不觉中,他的身边也有了许多与封期分不开的东西。

烦闷的心情比台风天还要难受。

好在还有个宋明清,这人一连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说是台风天气太过危险,不宜上班。

越之琼管不了他,任由他一天往这里跑个两三次。

可能是情绪表露的太过明显,宋明清终于忍不住建议:“要不,我再帮你找个替身?”

越之琼扶了扶额,和宋明清说这些话永远透露着一股子不靠谱:“哪里就能找到那么多长得一样的人,淮岷市小得很。”

“怎么不能,我看封云尘不也是大众脸嘛,这多好找。”

越之琼没再回他,跟个脸盲说这些实在是说不到一起去。

但转念一想,如果真如宋明清所说再找一个呢?

越之琼摇摇头,不可能的。

不说他已不再喜欢封云尘,只说封期,他最开始也是不愿意的。

心里仿若还有一种隐秘的思绪,好像在说封期是不一样的。

可更多的依旧是对于封期转头就因为“替身”的事而发难的不爽,他和宋明清本就无话不说,宋明清又挑起了话题,于是发泄般得将方才的事说了个干净。

说完话,心里舒服了许多,也不那么在意了,似乎再遇见封期,他也能面不改色地装作完全没认识的不在意模样。

倒是宋明清听完后摸了摸下巴,他直觉有哪里不对,从一番话里挑挑拣拣终于找出了重点,把啃了一半的西瓜放下,认真说道:“越小琼,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真的不知道替身的事呢?”

“怎么可能?”越之琼下意识就反驳:“不是你介绍的嘛,上次你同他说好久不见,也没见他解释。”

宋明清竖着手指摇了摇,一副早有经验地说:“你不懂,我认错了人,他懒得解释,多简单的道理。”

他是个脸盲,从小到大这样的事发生了无数次。

越之琼觉得世上不会有这样巧的事,但在他这里,有什么问题,第一反应就是他又认错人了。

他拍了拍越之琼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别想了,你要真这么在意,明天去那个咖啡店问问不就知道了,要是他在那打工,那就是他出尔反尔,他要是不在,那就是我认错了人。”

越之琼抬眼看他,沉默着没说话。

事实上,他心里已经认同宋明清说的话了。

隐隐有个声音很确定地告诉他:封期不会是那样的人。

或许真的是他们弄错了人,平白将封期卷了进来。

第26章

越之琼按着宋明清给的地址去了那家男仆咖啡店, 这家店在城南,路程有些远,他揉了揉因为久带耳机而发痛的耳朵, 站在店门边, 却不进去。

胡桃木的门前挂了只黄铜铃铛,正值台风季, 那只铃铛一直响个不停, 有些吵。

越之琼撑着伞, 伞面上的雨珠多到连不成线, 大片大片滑下, 这样的天气, 打伞已经做不到防护。

吱呀一声, 门从里面开了,原来是他站的太久, 侍应生开始奇怪。

他一双眉从站在这里开始就没松开过, 他好像着了魔,不然怎么会大雨天, 跑这样远就为了问一句话, 他想转身离开, 却又迈不开脚步。

毕竟,来都来了。

这是句很有魔力的话,当越之琼想起的时候,仿佛此刻转身离开他会成为一个傻瓜。

咖啡厅装修得很有情调,属于复古风,兴许是下了雨, 生意不太好,他一走进, 所有侍应生都朝他看了过来。

越之琼手点了点桌子:“封期在吗?”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叫封期的。”为他开门的男人笑着和他说。

果然,越之琼扫了眼四周,一眼便将所有人面容看过,最终停在其中一人脸上,那个人长得和封云尘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轮廓,或许,这个人才是宋明清真正介绍给他的。

他看的太专注,那人误会了什么,愣了下朝他走过来。

越之琼觉得他和封期一点也不像,封期更为内敛,许多时候,他不会主动说话,只会用眼神微微示意,他总是沉默斯文的,说话时低沉的声音很温柔,越之琼曾开玩笑说他的声音可以讲故事助眠。

越之琼转了身,雨丝毫没停,风反倒越来越大了。

伞已经撑不住,刚一撑开,伞骨就被吹的反折过去,雨下的又大又急,他站在屋檐下,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