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七号。
就在?三?天之后。
这日?历是十多快二十年前的日?历了,那时原主还是个小豆丁,这么多年过去了,墨水微微褪色,刺目的圆圈标在?老旧泛黄的纸张上,如同斑驳的血渍。
系统:“……什么意思?”
它一头雾水,却见谢逾微微叹了口?气,似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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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逾拿着日?历站起来:“我大概知道什么情况了。”
他微微叹气:“买点酒吧,三?天后我得去一个地方。”
*
十公里外,沈辞倦怠地捏住眉心。
他已经?做完了今天的工作,屏幕上显示的并非财报,而是几篇论文?自?从离开学?校,他已经?很?久没有?读论文?了。
这些论文?也并非他的研究领域,而和双向精神疾病有?关,该疾病算精神领域常见病症,成?因,症状,治疗方案都比较明晰。
成?因:患者可能在?童年遭遇了暴力对待,和谢逾脊背上的伤痕吻合;症状:焦虑,暴力性行为,吻合。
在?论文?当中还有?提及,限制的活动?空间可能加剧症状。
沈辞摸不准谢逾发展到了那一步,谢逾一直在?青山精神病院就诊,患者隐私保护严密,而谢逾表面看起来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症状。
这时,特别消息提示栏响了声,沈辞划开,看见最新消息:“谢先生从精神病院出来后没有?回酒店。”
沈辞丝毫不感意外,他捏住眉心,自?嘲地讽笑?一声。
谢逾自?从回国开始,就竭力与他撇清关系,无论是酒会上相见不识,还是后续官方客套的称呼,都是如此。
他垂眸打字:“他回翁头村了?”
谢少爷宁愿屈尊降贵,去住水电暖气都供应不上的小旅馆,也不愿意住奢牌酒店套房。
“没有?,他去了幸福小区。302室”
沈辞微顿。
幸福小区,这名?字充斥着上世纪的古早味道,在?如今的一众豪庭/雅苑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继续浏览论文?:“那小区有?空置的出租房吗?”
*
此时,谢逾终于收拾好了一间房。
鉴于整屋收拾难度太大,他先清理睡觉的地方,该洗得洗该换得换,交了水电燃气费,还在?地摊上买了点小葱青菜和一点排骨。
谢逾系上小熊围裙,开火做饭,将排骨丢进?锅中焯水,动?作写意娴熟,他心情颇好,开着窗哼小曲,全然没在?意隔壁住户的灯悄然点亮,有?人影出现在?了窗边。
醉酒
接下来的三天相安无事。
谢逾在幸福小区里住了下来, 沈辞和谢远海似乎都将他遗忘了,没人?来打扰他,生?活一片平静, 但谢逾知道, 在这段剧情?,两个集团已经交锋了好几回。
谢远山暴毙,公司的股权归属存在问题,谢远海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 沈辞则借着罗绍的东风旁敲侧击, 拿下了不少谢氏的老客户。
江城如今表面一潭死水, 其实波谲云诡骇浪惊涛,谢逾估摸着沈辞一直没来找他麻烦,也?是被谢远海绊住了,腾不出手的缘故。
他乐得清闲,全当度假:每日清晨买菜,上午逛公园, 看大爷大妈打牌钓鱼,中午午睡, 下午打打游戏看看电视, 三点一线,作息比老年人?还要规律。
他全然没有发现, 隔壁空置许久的房屋住进了新客人?。
幸福小区是上世纪的保障房, 楼间距狭窄,隔音也?一般,在隔壁的阳台, 很容易觉察到这边的动?静。
三天里,沈辞见到了完全不一样的谢逾。
他虽然和谢逾朝夕相处六个多?月, 可那时?的谢逾是谢氏金尊玉贵的少爷,他住酒店、开豪车、带名表,他有专属的司机、医生?,他众星捧月,不需要苦恼任何事情?。沈辞虽然能窥得一点他个性?中温柔的底色,却如隔雾观花,看得并不分明。
那时?沈辞从来不知道,谢逾可以像现在这样。
每日11点整,隔壁准时?开火,谢逾系着小熊围裙,在灶台前挥舞锅铲。
沈辞第?一次看到时?,非常担心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谢少爷开不来火烧不起锅,会烫到自己,然而谢逾的动?作轻松写意,起锅烧油一气呵成?,连剁肉的姿态都?轻松随意,绝对是个中好手。
沈辞小时?候也?经常做饭,用?乡下的土灶,他那时?还没有灶高,惦着脚添柴烧火,也?算是熟练工了。
但他默默对比片刻,觉着他没有谢逾会烧。
谢逾似乎将做菜当成?了艺术,他哼着歌,菜式三天没有重过样,顿顿都?有诸如蒸鱼烧鸭之类的大菜,丝毫不见敷衍。
每每到了饭点,饭菜的香气顺着窗户飘过来,葱姜蒜混着烧肉的甜香,整栋楼都?是烟火气。
有时?候肉买多?了,一个人?吃不完,谢逾还去楼下喂猫,傍晚阳光不那么刺眼的时?候,他将红白肉和内脏混合剁碎,装在小盘子?里,放到楼下长椅旁,然后?在长椅上小憩。
幸福小区是老旧的安置小区,里头十几二十只流浪猫,每到这时?,便会蹬蹬蹬地凑过来。它们?最开始还对谢逾抱有警惕,喂了两天后?,它们?吃饱喝足,就开始靠着谢逾的裤腿睡觉了。
小区的猫没有名种猫,都?是土猫,最多?的是大橘,毛绒绒胖乎乎,他们?餍足地爬在一旁,慢吞吞的舔毛,而谢逾也?懒洋洋地摊在长椅上,没骨头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撸着猫,沈辞没忍住,偷偷开窗拍了一张。
照片中,夕阳将入目所及的一切染成?了暖色调,猫,长椅,甚至老小区破败的墙,一切的一切都?很温柔,暖和地像橘猫软乎乎的肚子?,而长椅上的青年那样的慵懒闲适,甚至让人?觉得抱着他吸一口,能吸到阳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