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面具下到底是什么样子?”病人身份总是有点特权,比如可以在她的老师的雷点随意蹦迪,她还记得幼年时她问这个问题然后被老师狠揍一顿的悲惨经历。

屠农深深叹了口气,“好吧,你是病人”他一边叹气一边把面具摘下来给她看,黑发黑眼,仍然很年轻,大概没人会相信他已经四百岁了,乌尔丽卡将脸颊贴在他的手心蹭算作亲近和感谢,他伸出另一只手去抚摸她的背部,轻轻拍了两下,乌尔丽卡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只安闲的猫。

她需要休息,他不能打扰她太久,屠农本想很快就告罪离开,但乌尔丽卡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留在这里陪我”,她几乎是在恳求,“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睡一会,”他轻轻地,有节奏地拍她的后背,“等你醒了我还在这里。”女孩睡的不很安稳,嘴里一直喃喃叫着妈妈,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最后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努力不把她弄痛,“好好睡吧,妈妈在这里。”

战争的间隙

“你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她醒来的时候屠农问她。

“老实说,我记不得了,”乌尔丽卡看着帐篷顶发呆,“她和我父亲都去世的很早,而我六岁就被他们送去了七树公会,甚至没见他们最后一面,但我想他们一定很爱我,非常爱,他们可以永远把我留在身边做个农民。但他们仍然做出了倾家荡产的决定。”

“你想她吗?”

“想一个甚至都记不得的人吗?”乌尔丽卡笑了一声,“也许吧,但是我也不知道我想的究竟是真正的她,还是被我的记忆补全,扭曲的她。”

“昨晚你一直在叫她。”

“有吗?我不记得了。可能我只是很痛,我想知道她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安慰我,帮我分担一些痛苦,”乌尔丽卡若有所思,“这就是人类,无论遇到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妈妈。”

接下来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俩人都没说话,但屠农似乎也不打算走,只是一直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让乌尔丽卡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老师,”乌尔丽卡避开他的目光,“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屠农移开目光,俩人再度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直到他主动开口,“你很辛苦”他将手轻轻放在她的头上,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如果我能帮你分担一些就好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乌尔丽卡轻轻笑了,她不敢笑得太大声,会痛,“你好像在说你可以当我妈妈。”

“也并非不能考虑,”屠农也被她逗笑了,“只要这能让你感觉好点。”

“因为有老师陪我,我已经好多了,”乌尔丽卡靠在他的肩膀上顺势蹭他的脸,俩人都笑了。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乌尔丽卡很快开始力所能及地处理工作,屠农干脆把办公桌搬到她这里来,全职做她的助手,她轻咳一声他就赶快去帮她拿笔,卷轴,或者给她倒水,必要时接手她手头上的工作,让她休息。

从屠农的线人发回来的密信中他们可以得知,乌尔丽卡大胆却有效的行动让北方帝国也元气大伤,暂时停下了他们的进攻,毕竟她可是单枪匹马又结果了一个神统的性命,虽然大概,自己也赔上了一条腿。军医委婉地告诉她她的右腿有好几处骨折,脚腕也受了很严重的伤,大概之后都没法正常走路了,“这就是代价”,乌尔丽卡想,比起北方帝国的代价,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她必须卧床静养的三个月内,凯洛斯派来的军队数量出奇地少,乌尔丽卡推断此次大败使帝国元气大伤,既然凯洛斯元气大伤,那她不做点小动作是不可能的,曾经被她安插在猩红歌者中,现在正闲得没事干的线人亚兰被她重新派去北方帝国打探消息,线人传回来的信息相当令人迷惑,凯洛斯似乎把她的一打神统全部押在手上,死一个神统并不是很大的事情,即使元气大伤也该有个限度,乌尔丽卡有自知之明,她暂时还没法对帝国造成太大的伤害,不过他们的过度谨慎恰好方便乌尔丽卡派出先遣队一一探明尖塔所在之处,一时之间,乌尔丽卡和屠农都忙于整理先遣队绘制的地图,忙得不可开交,乌尔丽卡恨不得自己的腿赶快好才是,她已经等不及从凯洛斯手上抢尖塔了。

三个月后乌尔丽卡终于被允许下床行走,差点忘了该怎么走路,她的同伴们不得不再等上一周,直到那时她才能勉强行走,虽然仍然一瘸一拐,而且走不快。

乌尔丽卡就这么瘸着腿将凯洛斯手底下的两座尖塔收入囊中,它们与梯地的尖塔相连起来,形成了传送网络,这下来回往返就方便了,如果她想的话,甚至能传送回去放个敕令,但乌尔丽卡决定不到必要时刻再不放第二封敕令,她不太想成为凯洛斯那样的暴君。

冰霜神统的覆灭

当乌尔丽卡可以慢慢走路而不被人看出端倪的时候,亚兰传回了第二封密信。

亚兰被她故技重施,包装成北方帝国农民家的孩子,被塞入了北方帝国三位冰霜神统率领的军队,前几日亚兰的军队突然有大调动,开始朝着梯地进军,他连忙将此急信传回,附带上言辞恳切地要求增加行动经费的请求,以及委婉地对自己能否还能活着回来的担忧,信的末尾是一段乱码,乌尔丽卡用他们约定好的密钥解密,确认是发信日期无误后,才开始做回信的准备。

乌尔丽卡叹了一口长气,往常她可以少给点经费,但这次不能,毕竟她这次得实实在在地要线人卖命,她下定决心,塞了个铁戒指到信封里,然后提笔写信。

“保证自身安全,制造骚乱,”她先拟好真正要传递的信息,“趁乱逃。”

接下来的一下午她将时间花在了将这封信伪装成一封家信上,以一个姐姐的口吻对亚兰千叮咛万嘱咐,嘱咐他保证自身安全,务必远离骚乱,趁此机会磨练自己,也别惹乱子,别当逃兵,只有当亚兰将信纸对光的时候他才能看到真正的信息。

在梯地的那四年她都是个大方事少的好上司,但现在她要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尽管目前她没有送亚兰去死的打算,以后也不会有,但她势必要将亚兰的每一分精力用到实处。

目送着传讯鸟远去,乌尔丽卡开始祈祷这只鸟不会把信送到不该看到它的人手上,不会被中途截获,也不会寄丢。然后彻底将这封信抛之脑后,还有成堆的工作等着她去完成呢。

亚兰在冰霜神统的军队里混的风生水起,凭借着他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的能力赢得了几乎所有人的喜爱,尽管他能力不佳。

“亚兰,有你的信,你姐姐给的,”一个同僚招呼他。

“我姐姐?”亚兰本想说自己没有姐姐,却忽然心知肚明那位“姐姐”是谁,“哦凯洛斯啊她在家天天揍我竟然还会给我写信,真希望她不是专门写信来骂我的。”

同僚拍了拍他的肩膀,几人发出善意的哄笑,亚兰一个人走进自己的帐篷,还好帐篷里空无一人,他拆开信封,一个铁戒指掉了出来,亚兰长叹一口气,老大很少这么大方,这次的活想必相当麻烦。

亚兰将信纸对光,显露出真正的信息,要求他尽可能地制造骚乱,趁乱脱出,他不免在心里暗骂一声,老大的每一分钱都不是白给的,他算是见识到了。

在亚兰忙着破坏后勤,挑拨离间和见机策反时,乌尔丽卡也没闲着,神匠军为她的右腿打造了助行器,穿着相当不舒适,乌尔丽卡在助行器贴着她皮肤的地方包了软布,然后开始练习穿戴助行器疾走和跑步,争取不让人看出来她是跛脚。

当她能基本做到不摔倒之后,就开始跟屠农和她的下属们对练,这段时间她疏忽了战斗,以至于得加倍的补回来,而她的下属们,尤其是屠农则得到她的授意,逼迫她频繁地进行闪避,移动和冲刺,在此期间,她摔倒的次数不计其数,但随着时间推移,她渐渐能打出像样的反击了。

当她能几乎无伤赢下乐诗和屠农时,他们也收到了冰霜神统们已然要与他们短兵相接的消息,乌尔丽卡这次只能和西琳与兰特里一起坐镇后方,当一个合格的搅局法师,这让她相当不满,但无可奈何。

像往常一样,亚兰在开战之时早已溜之大吉,但他很快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假如他现在就跑去找老大认亲,他很可能被当场拿下,他得先找个位置躲好,然后再给自己偷套衣服。

身为曾经的小贼,亚兰对身后的动静相当敏感,他偏头躲过一击,“不是吧,连逃兵都揍。”他破口大骂,决定再用这个好好敲老大一笔,“喂,说你呢,别打了,我投降。”他审时度势,很快做出他认为的正确选择,老大应该有投降不杀的政策吧,大概吧。

冰霜神统中的一个彻底跟乌尔丽卡杠上,剩下两个分别去对付屠农和她的伙伴们,面对冰霜神统,乌尔丽卡曾经熟悉的冰魔法对她完全没有效用,乌尔丽卡庆幸她战前临时记录了几个火魔法,她几乎像个正常人一样闪避,躲过三胞胎中的一个的袭击,然后施放法术,要么电她,将她推开,要不让她倒伏,然后烧她,总之让她无暇攻击自己,可怜的冰霜神统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到死都没成功放出来法术。

随着三位冰霜神统的灭亡,这场战斗也到达了尾声,乌尔丽卡赶紧回帐篷把助行器取下来,然后从俘虏堆中把亚兰拽了出来,对他竟然能被俘虏大声嘲笑,而亚兰则狮子大开口要求双倍工资,翻的一倍是精神损失费。乌尔丽卡本打算从了他,毕竟这一趟的确是让他在玩命,假如她没发现他在趁机偷她钱包的话。

“钱包拿来,”乌尔丽卡一把抢下钱包,把它塞回到口袋里,然后揪着亚兰的领子把他拖回来,右手迅速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臂反剪在身后,亚兰挣扎着想给她一个头槌,失败了。

“找打是吧小兔崽子,”乌尔丽卡脸上露出奇怪的微笑,“好像确实有太久没揍你了。”

俩人像两个不超过十五岁的小孩一样滚在地上打架,你踢我一脚我揍你一拳,狠话放得很多,但每一下都打不中要害,最后以乌尔丽卡把他摁在地上解决了战局,“服不服,”她耀武扬威地说,“下次还敢不敢。”

当乌尔丽卡拍拍衣服上的土要从地上爬起来时,才发现屠农正饶有兴味地观察着他们这边,他没带面具,乌尔丽卡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是错觉吗,她好像感觉屠农甚至有些被他们逗笑了。

“如果你们俩完事了,”他一把将乌尔丽卡拽起来,“我们还有事,乌尔丽卡,管好你的线人,他有些僭越了。”

“老师怎么知道他是我的线人,我谁都没告诉,”乌尔丽卡刚打算问他,他就急匆匆地拉着乌尔丽卡走掉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在乌尔丽卡的帐篷里对她说,“我可不傻,”他用手指点点乌尔丽卡的额头。

乌尔丽卡接下来的时间都在与他一同商讨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亚兰传回来的信息相当有用,帮助他们厘清了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乌尔丽卡继续朝首都前进,她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祝你明天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