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眸,噢了一声,自顾自的铺床准备睡觉。这时候李华才意识到自己脖子上戴的,连忙取下来还给他:“我不要。”
“不要就扔了。”郑源夺过他手里的平安福,随手摔在地上。
“你干嘛呀!”李华吓一跳,连忙捡起来,他扔的太大劲了,都变形了。
李华忍不住怪他:“你就不能不这么暴力?干什么都是扔东西,摔东西,你不心疼吗?”
“心疼什么?”郑源直勾勾地盯着他,“我的钱我想怎么用怎么用,我想怎么扔怎么扔,跟你有屁关系。”
“行。”李华跟他沟通不了,还是爱惜的拿卫生纸将上面的泥土擦干净,放在桌子上。
却没想到郑源更炸了:“装这幅样子给谁看?”他暴力地夺过护身符,又一次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脚踩,用脚跺。
李华震惊地看着他发疯,脑海里只有:“神经病。”
他看着他的暴力举动,喃喃:“别踩了……你他妈别踩了!你神经病吧!!!”
李华猛地推开他,将那彻底变形,再不能看的护身符捡起来,气急了,气的突然很想哭。
“要知道我送狗也不送给你。”郑源呸了一声,指着他的鼻子骂,却还顾及着有他爸妈,压低声音,“你希望我消失?你想得美,我送你这么多礼物,对你这么用心,就换你一句你希望我消失?我消失不了李华,我告诉你,你做梦,你想得美,你他妈摆脱不了我,你有现在的下场,全他妈是你该,你他妈活该,活该遇见我,活该惹我,我他妈玩不死你!!!”
他上来就扒李华的衣裳,吓的李华四处乱窜,还是被他抓起来,李华又气又想哭,脸涨红,憋足了劲抵抗,又踢又踹又挠又挖又咬,像个蜇人的刺猬。郑源干脆把他夏天的短袖撕了一件,破烂衣裳根本抵不过他的力气,让他撕成条捆着李华的双手,双腿,怕他叫,连嘴也塞了布条。他把他扒光,也不想亲,气的头懵,干脆把他推下床,让他娇嫩的皮肉贴着冰冷的水泥地。像条被遗弃的狗。
“你就这么睡吧你。”郑源又唾了一声,还气的脑子发昏。
李华挣扎着想起来,憋着不吭声,眼泪却一直在流。地上太凉了,他受不住,也磨的他身上疼。他胸腔起伏极大,片刻后不动了,躺在地上,一直哭。
郑源是铁了心,实打实要给他教训,背对他理都不理。
李华有一瞬间的冲动和偏执想拿头撞地,他怎么想也怎么做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想,完全是下意识的自毁行为。撞的第一声郑源没听见,第二声让他直接从床上窜起来了,李华的头已经磕破了,他没有收劲儿,每次都是尽全力扬的高高的,又猛然往地上砸。
吓的郑源魂儿都飘了,在他砸第三下时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跌下来抱住他。
李华满脸的血。他已经不哭了,疼痛使他清醒,他冷静地看着郑源,血流下来挡着他的视线,他看着郑源惊慌失措的模样,突然就笑了。
郑源沉默地把他抱在床上,松绑,嘴里的布条也扯走,冷着一张脸想办法。
“你杀了我。”李华光着身子看着他说,“我受不了你了,我想死。”
郑源看着他,李华猛然揪住他的头发,力气非常大:“我说我想死,你听明白了吗?你杀死我,像对那块儿平安福一样杀死我。”
郑源抽了下鼻子。他将他脸上的血擦干净,说:“我杀不死你,我明天就走可以吗?”
“明天?”李华说:“滚。”
他太恨了,恨不得拽掉他的头发:“现在就滚,滚出我家。”
四目相对,郑源站起身,李华赤脚站在地上,将他的所有东西都扔在地上,赶出去,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真恨不得你被车撞死。”
第73章
李华的爆发在郑源意料之外。他印象中的李华还是那个胆小懦弱又只会躲的小笨蛋。他怕,怕很多,怕他的父母和舅舅,怕他的学习下降,怕父母失望。但他的坚韧让郑源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抵抗。只是从不知,他还这么极端。
如果感情是种可控的东西,郑源比他更愿意亲手掐死喜欢的苗头,扼杀不成器的自己。他知道郑玉安说的是对的,霸权下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但是他做不到,他不忍心,也狠不下心。他忍着太阳穴的跳动,一点点捡起自己的东西,动了动唇,最终什么都没说。
深更半夜,郑源离开了。
李华无从想他去哪里,又怎么走。大年夜,到处阖家欢乐。郑源裹紧了衣裳,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有一条缩在垃圾桶旁边的流浪狗,蜷缩着一动不动。郑源莫名停下看着它,片刻后朝它走去。他用脚踢了踢,是个不大的土狗,已经僵了。
郑源突然就绷不住了。他泄愤似的狠踹垃圾桶,眼眶却红了。哽着气将垃圾桶踹出个坑,累了,又冷又累,掐着腰站那儿歇了歇,最后看眼冻死的狗,背着包走了。
他烧了三天。
复工后他照常去学射击,没表现出有什么不对劲,只是比以往沉默,好说话,又乖张暴力,阴晴不定的像夏天的雨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雷轰顶。离他最近的胡司机心有余悸。载他来到樊瑞的小庄园。工程加班加点,已经完成了大半。樊瑞诚邀他和他的小同学李华来玩。郑源看他一眼,没说话。只一眼,向来人精的樊瑞就知道这是俩人又崩了。或者说是又又又崩了。他忍不住真情流露道:“实在不行就算了,郑少,强扭的瓜不甜。”你看他,就不强求和傅一青有个结果,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怎么都没用。
郑源不论这套。有什么是强求不来的,抢也能给他抢来。是他不愿、不想而已,不是他不能。他没说话,樊瑞呛不准他什么意思,也没多管。只说晚上有个聚会,是私塾那帮朋友年后一起来玩的,问郑源参不参与。郑源摆摆手,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不如回去练射箭。遭到他的拒绝在情理之中,只是苦了一直痴心等他的小女孩儿。樊瑞耸耸肩,遗憾似的:“韩娇又该失望了,她最期待能在这样的场合见到你了。”
闻言郑源的脚步顿了。他沉默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樊瑞也没在意,过了会儿,郑源和他说,晚上他去。
“你来?”樊瑞震惊,“你真来假来?不是唬我的吧?”
“唬你干什么。”郑源扯了下嘴角,“我也挺想那帮朋友的,正好见见。”
韩娇是郑源还上私塾时的同班同学。他脑袋灵光,郑玉安又管的严,算是那帮男孩子里的佼佼者,长得好个子高,学习好还不乱搞。就他们那波早熟的,有两个把女生肚子都搞大了,又让家里摆平着堕胎,在他们的私塾里都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的八卦。郑源虽不是里面最有钱的,但是自古官商勾结,也没人愿意去触他的霉头,郑玉安跟尊佛似的站在他身后,无形中给他套了层孙悟空的金箍罩,杜绝外界一切妖魔鬼怪。他转走后情况怎么样不得而知,但他自己的确融入了正常人的生活,没有整天浸淫在谈情说爱、豪车名表的虚浮世界里。
依旧是樊瑞做东。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生老面孔,几个和郑源有点关系、打过交道的,都来跟他说话寒暄。韩娇到的时候都迟到了,大家正坐在一起组局玩游戏。她是黑长直,拉了头发,小皮衣下是小短裙,长筒靴,严格意义上她还比郑源大一岁,眼影是淡紫色的,一张小脸还没巴掌大。郑源正坐在沙发中间看着她,坐姿不太端正,翘着二郎腿歪着头,看着她笑了一下:“好久不见。”
周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捧场的怪叫起来,猴儿似的。韩娇的脸蹭的就红了。有眼色的人给她让位,她坐在了郑源身边。身上香喷喷的。韩娇说:“你这次怎么来了?”
她喜欢郑源不是秘密,整个圈里的都知道。当初郑源转走,她哭了好久,还去找过他,但是都被拒之门外,后就希望能有这样的场合或者聚会饭局,能再多见见他。
他们现在的喜欢讨厌不算个事儿,还没牵扯到两家的利益关系,家长一般不管,反而会多劝着让他们跟朋友们打好关系,交往密切,毕竟天灾人祸,谁都不知道命运下一步会怎么走。就像郑源的父亲,说跳楼就跳楼,死了以后名下所有财产资源都被瓜分,就留郑源一个,连照看的人都没有。
这些人都想的长远,不把虚情假意当回事儿,真心自然也算个屁。
“听说你想见我。”
郑源斜着眼眯她。
韩娇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连看他都不敢。郑源还不嫌事儿大的把她垂在身前的发拨到耳后。他细心耐心起来颇有个正经样。有几个玩着的眼睛也瞟着他们,起哄地打断:“来来来,真心话大冒险,你俩也不能跑。”
郑源跟他们玩的少,这种娱乐项目参与的也少,骰子掷的并不好,开局就输,胆子很大的选了大冒险,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亲韩娇!”
韩娇面红耳赤,将眼前的水果扔过去一个:“说什么呢!”
“我这是帮你啊韩奶奶。”对方接着小金桔,剥着吃,“不识好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