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一直可怜他?郑源出神地想,又笑,当然不能,这也太孬种。可是不被李华可怜,就失去他唯一的优势了。而不让李华知道自己背后所做的一切,是他唯一的自尊。

不需要在喜欢他这件事上可怜他了。

回到家,李华刚写完作业,在望着某一处发呆。

他这几天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小天使和小恶魔说的话。他有点凌乱,觉得自己向来理性的思维被搅乱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或者说从没这样过,他会规划自己的时间、会给自己制定计划、会合理分配安排,把自己的学习和生活处理的井井有条,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几乎没有人可以撼动他一手组建起来的城堡,他时常巩固它,以保持它坚不可摧,不被外人袭击和闯入,所以他去哪里都自带一层生疏冷漠的隔阂与距离,因为一切都不在他的计划里,不属于他停留的目标。

但郑源的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

他有太多为他破例和出格的事。

李华现在再重新试组装自己的铠甲。他要重塑一套系统,以用来平衡生活和郑源,找到一个相对巧妙的平衡点,不至于让一切都太过失衡。他顽强的自愈能力让他很快调节清楚,再次把喜欢还是不喜欢这种太过感情的东西压箱底。因为他细细想来,他是喜欢的,他之前的一切反应都不作假,但他也必须坦诚地承认,他的确没把郑源放进他的城堡里,所以他喜欢,但是喜欢过。

想清楚这一点,他很快释然并积极地投入到学习中去,效率都高了不少。

喜欢郑源是一件很简单也很轻松的事,喜欢他的不少,或者说无论男女,多跟他接触两下,都会产生好感,因为他对人好是实打实的好,就连受他欺负的李华都能迷失其中,更别提其他人。但就是因为知道,李华才要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被未知的、不确定的希望蛊惑。他向来务实又独立自强,就像郑源说一起出国,他第一时间就拒绝的反应一样。因为出国从不在他的计划里,他的条件也不适合出国,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他自己,他不会因为别人更改自己的目标和路线,因为他要走的路,是他想了千遍、万遍,找出的最适合自己的路。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因为郑源喜欢他而依靠郑源,那郑源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李华只要他自己,也只做他自己,在这基础上,谁都撼动不了他。

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捏他的下巴,他顺从地和郑源接了个吻,郑源把背后的礼盒拿出来,“送你的。”

李华打开看,是一条白色的蕾丝长裙。他皱起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有些烦,也有些想发怒,忍住了。

“我想看你穿裙子。”郑源从身后罩住他,看他的侧脸,“我们多做一些不可能的事怎么样?”

他想方设法的占领属于李华的每一个第一次。好让以后的李华想起来,或者远在异国他乡的他在某一刻想起来,能隔着千山万水,让两个人再次有细微的联系。

“不怎么样。”李华推开:“你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郑源只看着他,没有说话。

李华深吸一口气,“郑源,没有你这么糟践人的。”

“穿裙子而已,怎么就是糟践?”郑源笑,“我也能穿给你看。”

李华知道他誓不罢休的性子,还是想拒绝,郑源说:“我让你穿着裙子给我口才是作贱你,但我只是想看看,因为觉得会很漂亮,仅此而已,还觉得我糟践你吗?”

李华对上他的眼睛,“为什么想看我穿裙子?”

郑源直起身体,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窗户里自己的身影,开玩笑似的,“因为我在想,如果我们其中一方是女孩儿,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

李华心头一跳,看着窗户里的他。郑源却已经转身:“你换吧,我等着你。”

第115章.

郑源站在窗前,身后隐约映出李华的身影。那条裙子他花了很多心思,是他花大价钱定制的。没有多余的裙摆,花纹很繁琐也很复杂,仔细摸去,还能摸出上面一针一线绣出的纹路,是一条仿婚纱的白色长裙。

郑源转身看他。萸赝

他和李华肌肤相贴的次数多了,能形容出他的身高体重肩宽胯宽,“我抱着他的时候,他比我窄这么多,到我这里。”他抽象地和设计师比喻。

李华感到别扭。

他瘦高的身体将裙子撑了起来。

柔软的质地贴着他的肌肤,随着他的走动轻微起伏,裙边只到膝盖,小腿白皙笔直。他脸颊微红,面露隐忍的羞恼,连催促也成了娇嗔:“看够了吗?”

郑源微微勾唇,“没有。”

李华翻了个白眼要走,郑源拉住他:“我们拍个合照吧。”

李华皱眉:“不要。”

他才不要穿着裙子照相,太羞耻了。

郑源强硬地拉着他到沙发上非要照,李华一把推开他:“你有病吧。”

郑源拿着手机的手放下了。李华生气时、皱眉时都没有笑着的时候好看。不想拍就不拍吧。

李华看他不再强求,换掉裙子,扔在他身上。郑源垂眸摸着那柔软的面料,指尖仿佛还留有他的体温,神情眷恋温柔,好像还有些哀伤。

李华心口一窒,移开目光,逃避似的离他更远了些。

两个人没有合照,郑源有些遗憾。但他们之间的遗憾太多了,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李华还在坚持运动,自己给自己掐着时间,每天早上练立定跳远,不用郑源陪,也不想让他陪。郑源就远远地站在树下看着他。王玉代和赵敏偶尔撞见过他们一次,都默契地选择离开。

郑源也很难说清自己的想法,他恨李华绝情,偏执地想在他这儿留下最深刻的痕迹,但又会心软。他想告诉李华他要出国了,因为他怕再这么纠缠下去不是他疯就是李华疯。但李华在他面前,他又很难放手。逃离不外乎是一种很胆小鬼的行为,但他别无他法。他不敢跟李华说出国的事,怕他第一个反应是拍手称快,算着他什么时候离开,他又什么时候解放。

过了两天,操场上出现另一个人,徐威。李华惊讶地看着他,他笑着说自己也是来提高体育成绩的。李华对他的印象很好,因为他帮过发烧的自己去医务室,虽然后面没什么交集,但徐威身上有种不问世事的寡淡,相处很舒服。

李华和他并排跑,两个人都没说话。李华已经习惯了这种跑步强度,徐威猛地上来降不住,跑到一半掐着腰摆手说不行,李华鼓励他继续,告诉他怎么呼吸,说的都是郑源教他的。徐威强撑着直起身子:“没想到你这么专业。”

李华笑了一下没说话,下意识往远处看,树下没人。他的视线扫了一圈,都没看到人。他回头继续跑,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只感觉晨风冷冽,他的意识不专注,让冷空气钻入了肺腑,他猛地停下脚步,右腹传来疼痛。

“怎么了?”徐威跑过来关心他:“岔气了?”

李华点头,“没事,你跑吧,我先走了。”

教室里也没郑源。李华擦着汗喝水,王玉代看到他立即跑过来说:“刚刚有女生给郑源递情书。”

李华一愣:“什么?”

王玉代:“就在走廊上。”

李华噢了一声,垂眸拿书本,没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