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腿会麻。”

“不会。”郑源玩世不恭地说:“但你不坐,会寂寞。”

李华笑骂他:“去你的。”

知道两个孩子要回来过暑假,王淑梅早早地收拾了房间。怕郑源睡着不舒服,还斥巨资换了个大床,连洗漱用品、被子褥子,能想到的都买了新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一看到熟悉的村景,李华就开心,而等车一停,他几乎是窜到了院子里。郑源提着东西在身后跟着,颇有种陪着李华回娘家的感觉。他笑的很爽朗也很帅气,王淑梅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好好地看了看,说他们又长高了,又变帅了,她看着心里高兴。三个人寒暄着,李华好奇地问他爸呢?王淑梅才想起来说不在家,外出打工去了,到年底才能回来。

“安不安全啊。”李华很担心。郑源说:“阿姨,可以让叔叔找我的。”

王淑梅说:“嗐,哪能轮到找你呀,没事的,很安全,我们每天都通电话呢。”她看着李华说:“等会儿你也给你爸打个电话,他可想你了,知道你到家了肯定高兴坏了,前段时间还把工资发过来,说等你放假了给你好好补补。”

三个人又聊了些其他的,李华就给李建民打电话去了。王淑梅张罗着给他们做晚饭,郑源去帮忙,被撵了出来,没办法只能来找李华。两个人回到卧室打闹了会儿,听到院子里鸡飞狗跳的,连忙出去看,原来是王淑梅想给他们炖个鸡汤,逮不住鸡。李华还没动,郑源就上场了,瞅准时机,大手一抓,握住鸡脖子就提起来了,问王淑梅怎么杀。

王淑梅说:“我带到镇上去宰吧,以前都是你叔弄的,我哪敢弄这个。”

郑源看向李华,李华也摇着头后退,太血腥了,他不敢。

郑源笑了:“怎么可能让你动手,我是说这鸡我杀了行不行?”

“你能杀鸡?”王淑梅比李华还震惊,这孩子看着一股高贵的气派劲儿,还干这样的活?

把人打的屁滚尿流,血肉模糊对郑源而言都是家常便饭,杀个鸡又有什么难。他笑笑没说话,王淑梅还想阻拦,被他三言两语劝住了。他挑了一把细长的刀,背着李华,让他别看,省得晚上做噩梦了,不顾手下正扑扑愣愣的翅膀和生命,漂亮的手一抬一放一收,源源不断地血就顺着大地的纹路流向水沟。

李华转身进屋了。

郑源等血放干,拔了鸡毛、开了膛,前前后后不过半个小时,给了王淑梅一只完整又新鲜的整鸡,连开膛的角度都锋利又完美。她不由得惊叹:“小源,你学过吗?”

“没有。”郑源用肥皂洗好几遍手,洗一次闻一下,他知道李华受不了这个味道。

他真没学过,只觉得这东西简单,不用看就知道怎么做,仿佛在暴力这方面他有着略微过人的天赋。

他撩开帘子进了屋,李华正趴在床上看书,他凑过去亲他,李华滚到一边。

床大了,真够他们闹腾了。

郑源也上了床,非要抓他,李华被他摁在身下,笑的闹的脸都是红,郑源怪他的罪,说:“亲你你躲什么。”

李华说:“你太凶了。”

“哪儿凶?”

“杀鸡凶。”

“看到了?”

“嗯。”李华说:“站窗户那儿看的。”

本来不想看,太血腥,但又忍不住好奇,还是看了。

郑源装模作样地学起来,手做刀状比在他的脖子处:“一刀下去,开始放血。”

李华很配合地歪过头,还吐舌头:“我死了。”

郑源笑出声,割了两下他的衣服,再掀起来:“拔干净毛。”

他的刀又变成了一根食指,顺着胸膛往下走,到肚脐,“给你开膛破肚,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坏东西。”

李华忍不住反驳:“你才是”

他说不出话了,郑源吻着他,让他搂着自己的脖子,李华眼睛都闭上了,听到外面的声音,猛地推他一把,坏了,忘了,太得意忘形了,忘了这是在家了。

郑源看他突然变了脸色,知道这是害怕了,虽然有逗弄他的心思,但是也怕他应激,便顺从的从他身上下去,坐在床边玩手机,给他发了条短信,说:晚上再弄你。

李华只当没看到。

两个人友好相处了一下午,晚上吃完饭陪王淑梅在院子里聊天。三个人都看着天上的夜幕,夜幕里几颗钻石般闪耀的星星。夜风拂过,心旷神怡。王淑梅说:“现在这星星已经少很多了,以前还有萤火虫呢。”

“真的。”李华知道郑源从没有在乡下呆过,跟他介绍:“铺一张席子在地上,躺着很舒服,很容易睡着,只不过醒来身上都是印子,还都是大红疙瘩。乡下晚上的蚊子特别毒,咬的疙瘩也又硬又痒,还疼,我都以为是虫子咬的。不过有时候也睡不着,因为蟋蟀很吵,非常聒噪,比你还烦人。”

王淑梅嘶了一声:“小华,怎么说话。”

“没事阿姨。”郑源笑了:“我们就这样。”他想了想,谨慎地补充:“男生跟男生之间说话没那么多讲究,我跟李华关系又好,不会被冒犯,您别把我当外人,太客气的话我就伤心了。”

李华不得不承认,郑源身上的确有优点,比如会说话,会说好听话,很多时候这一点都比自己强。

见郑源这么说,王淑梅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笑着说真好。

她的手下意识在小腹处来回抚摸,神情十分温柔。

郑源一顿,多留意了一下,甚至皱了下眉,又看了眼捧着脸看星星的李华,想了想还是压下了。

或许是因为家庭原因,他对母亲这一类身份的人群都很敏感。无论是身边还是走在大街上看到孕妇、牵着小孩的妇女,他都会多看两眼。他熟悉她们的神色与状态,尽管有细微的差别,但他依然能分辨出这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母性光辉。

回到卧室。郑源觉得这是李华的家事,而且也不甚重要,就将这个疑问抛之脑后。两个人都正儿八经地看了会儿书,学了会儿习,仔细听着,猜着,觉得主卧的人睡了,才迅速又无声地悉悉索索地脱掉自己的衣服,马上赤裸着身体的互相肉搏。

虽然这样的事已经做过很多次,但这是在李华的卧室,李华的家,无论是哪个元素都有种别样的刺激。郑源心跳快,李华心跳更快。他有种背叛了背负了十几年重任的自己,仿佛现在的自己是一个叛逆的自己,跳脱出了李华身体的这个躯壳。他的大脑一时得以放空,又像被其他的东西掌控。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自欺欺人,他就是李华,也只是李华,这也只是一场场景不同的互撸而已,但他的情感显然已亢奋到极致,像在沸水上升腾的气泡,炸开,冒出热烟。白浪一阵压过一阵,他在寂静的夏夜感到寒冷,又被火热的身躯包围,郑源缠着他,给他源源不断的热量与澎湃。他的亲吻逐渐增加了力度,变成啃咬,大胆地将郑源的身体啃的点点红痕,外面是热的夜,身体却是下着梅花的雪。

结束,两个人瘫在床上喘息。都看着老旧的天花板。李华说:“我从来没想过……”

他在笑,笑的很淡,但是发自内心地开心,郑源偏头看他的侧脸,他的喉结,他的锁骨,他的胸膛,他的腹部,他的阴茎,他的双腿,他像座温柔的山,蕴含着、传递着源源不息的生命力,让郑源感到哗然,因为他说话的语调那么轻、那么慢,却像一首情诗传过漫山遍野的花海,又一字一句地落到他的耳朵里,让他跟着婉转与悠扬。

“我从没想过我会这样……沉浸你。”

他听到李华说。

“沉浸你所带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