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瓦尔达终究是把她的脑袋给洗坏了。
她安静地看着伊卡洛斯的胸口被逐渐填满,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科尔温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他也已经恢复了呼吸,只是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去完全修复损耗的肌理。娜塔莎将伊卡洛斯打横抱起,转头对着科尔温道,“走吧。”
科尔温还在咂舌娜塔莎竟然可以轻松把伊卡洛斯抱起来,下一秒又有些困惑,“去哪里?”
“当然是回教会了。”
科尔温看上去有些无语,“都这样了你还要回去?!”
“为什么不?”娜塔莎转过身来默然地看着他,“既然瓦尔达欺骗了我,那为什么我不能干脆利用这份欺骗?”
“我要神智清醒地、用我自己的意愿走上教母的位置,”她仰起头看着这宏伟的地下宫殿,“这本来就该是我的东西。”
“真有野心,倒也像是你的风格,”科尔温摇了摇头,走到一半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干笑两声,“不过呢,我可能给你造成了一点‘小麻烦’。”
当娜塔莎终于来到地表,看着这一片狼藉,只能面无表情道,“你确实只是‘小麻烦’?”
科尔温心虚道,“呃,比起我们捅出来的其他篓子,应该算小的。”
科尔温在伊卡洛斯下去没多久就意识到地下应该还有更深的空间,只是找了半天没找到,他于是打算用魔法暴力拆解,为了让他这里的动静不要太大,他特意把芬里尔放了出来。这家伙还在兽化状态里没吃解药,顿时把整个光曜会闹得鸡犬不宁,他也得以溜到地下,只是还没来得及逛多久就感受到了法阵的共鸣,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伊卡洛斯早就倒在了地上。
娜塔莎叹了口气,把伊卡洛斯交给科尔温,只身赶到了芬里尔作祟的楼层,教徒们乱成一团,看见她顿时如同看见救星,“娜塔莎大人!”
娜塔莎掏出枪支,在龇牙咧嘴的芬里尔面前站定。他摆出野兽的姿态,四爪着地准备猛扑,娜塔莎开出一枪却被他灵活躲过,然而下一秒子弹却化为一张灵活的魔法网将他裹在里面。芬里尔嘶吼着横冲直撞,企图撕破法网,科尔温非常审时度势地吟唱法术,让法网裹上电流,谁知道芬里尔嘶吼着将它撕开,再次冲了过来。
人群发出尖叫,娜塔莎灵活而轻巧地躲避,她朝着天花板射出子弹,子弹化为一根结实的绳索,她握着绳枪荡到芬里尔的身上,用带着坡度的鞋狠狠踩了他一脚。芬里尔闷哼一声将她甩下去,娜塔莎顺势就地翻滚,却徒手放出了催眠术,芬里尔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些滞涩,娜塔莎顺势补刀,一枪麻醉射出,芬里尔终于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娜塔莎大人,您没有事情吧。”
“真是太感谢了……”
教徒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科尔温和娜塔莎对视一眼,很识相地趁乱扛起伊卡洛斯,把他悄悄转移走了。娜塔莎平静地看着教众,用脚推了推芬里尔,“把他带到我的房间里,我会给他治疗。”
有位教徒差异道,“如此顽劣不化的叛徒也需要治疗吗?”
“瓦尔达女士降下赐福,认为即使是叛徒,只要不是冥顽不化,就都有赎罪的可能,”娜塔莎笑了笑,“我会治好他的,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对瓦尔达的抗拒。”
教徒们于是纷纷露出赞同的神色,在胸口比划了手势,虔诚地感谢光曜女神的慈悲。
“啊对了,娜塔莎大人,请问教母大人去了哪里呢?”有位修女急急忙忙地跑到面前,“先前有一份账本想要交给教母大人,但是她好像和您进去以后就不见了。”
娜塔莎撩了撩头发,扬起一个笑容。
“原先的教母已将自己永远地献给了瓦尔达,在她走之前已经进行了传承仪式。”
她上前一步,走到了人群中央。
“现在我就是新的教母。”
第六十五章 很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童话
科尔温刚哼哧哼哧把伊卡洛斯安置在了娜塔莎的房间,娜塔莎便扛着芬里尔回来了。科尔温又被她的力气惊了一下,随后才慢吞吞道,“真好,现在我们要照顾两个病号了。”
“芬里尔的情况比较简单,”娜塔莎开始着手调配药剂,“他只是水晶吸收过多,又被打了狂化药剂,我做点缓和的解药就好了,只是伊卡洛斯……”
她叹了口气,“过来帮我的忙。”
科尔温不情不愿骂骂咧咧地上去给她打下手了,好在做金斯利学徒的时候他没少干这种事情,做得也是有模有样,没多久芬里尔就喝下药剂,肉眼可见地恢复了原来的状态,等会再给他包扎一下就好了。芬里尔已经开始发出一些呓语,显然已经恢复了神智,只是还没有完全清醒。
只是伊卡洛斯至今没有醒来的迹象,甚至连微弱的动弹也没有,科尔温看了他一会,突然笑了一下,“你说现在搞他的话,他是不是就不会反抗了。”
“他现在跟一具尸体差不多,”娜塔莎晃了晃手里的药剂,“我没想到你还有冰恋的爱好。”
“我只是说说而已,”科尔温耸了耸肩,“他还是活着的时候比较好玩。”
娜塔莎表示了赞同,随即俯下身摸了摸伊卡洛斯的脸颊,他的皮肤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温度,血迹也都已经被擦去,看上去好像只是睡着了。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科尔温抱着手臂靠墙看她,“现在你已经谋权篡位成为教母了,但瓦尔达显然还没彻底消散。”
“我会留下来培养一些左膀右臂,确保我不在的期间不会出事,”娜塔莎继续抚摸着伊卡洛斯的脸颊,“等芬里尔醒了以后,就把他们俩送出去,让芬里尔照看他,而我需要你留下来。”
科尔温挑了挑眉,“真是稀奇,难得有这种轮到你来求我的场合。”
“你对魔法比较精通,可以感受到瓦尔达的魔力流动,”娜塔莎认为自己只是实话实说,“虽然你的作战能力不怎么样……”
科尔温:“喂。”
“但你比芬里尔更适合这里,”娜塔莎站起身平静地看着他,“我需要你的帮助。”
科尔温看了她一会,最后嗤笑一声,“被你信任的感觉还挺奇怪的。”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瓦尔达肯定不会放弃我,所以我们需要详细地定制一份计划,引蛇出洞,”娜塔莎伸出手,“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科尔温伸出手,临握手之前却飞快地往娜塔莎手上打了一下,然后又把自己缩回去,嬉皮笑脸道,“合作愉快。”
娜塔莎翻了个白眼。
“所以呢,具体怎么做?”科尔温找个地方坐下来,“总不能让我给你打白工,然后你又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吧?”
“瓦尔达不是谁都能附身,所以你需要配合我完成仪式,然后请神上身,再把她从我身上逼出来,”娜塔莎平静道,“就像你们当初帮我对付克丽丝托莉一样。”
她有点太平静了,不像是在商量着杀死自己信仰了一生的神明,像是在普通地讨论某个打算做掉的小喽啰一样。
科尔温阴差阳错把她身上的催眠屏障打破以后,她的记忆就逐渐恢复了不少。虽然有很多内容还是有些迷迷糊糊,但是她已经想起了自己是如何亲手杀掉自己的父母、又是如何吃掉自己的朋友的。明明好几次她都已经触及了真相,但都因为过于弱小和孤立无援而被洗去记忆。这些痛苦和不甘和这些原本失落的记忆一起回溯,重新建立起她坍塌的内心。
是啊,人总要找点东西才能活下去不是吗?既然信仰不能,那么仇恨与权力就会代替它成为娜塔莎活下去的动力。
“风险很大啊,你要我一个人去打一个神明吗?”科尔温抱怨道,“有没有更保险一点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