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些事,商时序眉心抽动一下。

楼藏月以为弄疼他了,下意识低头在伤口上轻轻吹气,商时序本来就觉得痒,有点好笑:“我不是小孩子。”

楼藏月眨眼,目光忽然注意到他的胸膛。

刚才被衣服遮着没有看倒,现在才发现,他胸膛也有伤疤,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圆,能造成这种疤痕的,只可能是子弹。

她愣了愣:“这个,是怎么回事?”

商时序看了一眼,语调淡淡:“洛菲集团的继承权,没有那么容易拿到。”

“……”楼藏月第一次见到真的枪伤,不由自主地伸手触摸。

早就愈合长出新肉,但皮肤没有恢复平整和光滑,伤口边缘微微凸起,指腹能感受到粗粝感,可以想象,子弹入肉时,一定是皮肉外翻的惨状。

而且是打中右胸膛,生死一线,不用他说她也知道当时有多凶险。

她也能从这个伤口,一窥他当年不带她一起出国的原因那时候他要争继承权,他的身边,反而更危险。

以前楼藏月还天真地认为,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有底线的,但在知道四海集团的覆灭,和那四家为了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账本,就害死她的养父母后,她就信了《资本论》里的那句话。

“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商时序以外曾孙的身份争夺继承权,洛菲家族的人恨他入骨,巴不得除之而后快。

楼藏月想着想着走神了,直到桑杉敲门,她如梦初醒,发现自己的手还停留在商时序的胸膛上,抬起头,商时序也看她好一会儿了,神色不明。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动作不太合适,连忙收回手,想解释自己只是好奇枪伤没想别的……但“别的”又是什么别的,这么说好像也不好……楼藏月皱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看着商时序。

商时序好像知道她在纠结什么,嘴角反而弯了弯,但没吭声,想看她怎么解释?

楼藏月在他这种戏谑的目光下,更说不出话,刚说了“我”,桑杉就进来了,她也就闭嘴了。

桑杉只走进来几步,停在玄关,没有真正进到卧室,说:“商总,薄先生说他临时有事,十点的电话会议要取消。”

商时序“嗯”了声,尾音微微上扬,似乎心情不错……楼藏月知道他是调侃了自己所以“不错”。

这人,其实假绅士,非礼勿言,不会问她刚才在干什么,但会用那双茶褐色的眼睛慢条斯理地揶揄她,无声胜有声。

桑杉没有别的事,禀报完就离开。

被桑杉这一打断,尴尬感被冲淡,楼藏月果断跳过这个微妙,故作无事发生地继续帮商时序后背擦药。

“所以你拿到洛菲家族的继承权了?难怪刚才听宁斯医生喊你‘家主’。”

其实庄园里的管家和佣人,都喊他“家主”,只是楼藏月前几天情绪不好,没注意到。

池南和桑杉是他从商家带去的人,所以才喊“商总”,那天在港口遇到的老管家,喊他“少爷”,则是因为老管家是他母亲的人。

楼藏月擦完药,想要转身去洗手,手突然被商时序拉住,她下意识看向他。

◇ 第570章

商时序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说的是:“我母亲想见你。”

楼藏月那天就想问了:“为什么?我应该不认识你母亲吧?”

“你是不认识她,不过她也见过还在襁褓中的你,这些年也很惦记你。”

宁斯刚才说商顾两家是世交,两位夫人应该也是好友,那惦记她这个故人之女也合情合理。

“等你伤好了,就带我去看看她吧。”她也想问问一些关于她亲生父母的事。

“好。”

·

后面几天楼藏月没让商时序再教她骑马射箭,只教商业方面,书房就是他们上课的地方。

楼藏月正在琢磨商时序刚才讲的论题,桑杉敲了一下门,她抬头看去,桑杉先是对她点头,而后喊商时序:“商总,有您的电话。”

商时序起身出去,过了会儿才回来,发现楼藏月趴在桌子上。

应该是昨晚看书太晚,这会儿困了,小眯一会儿。

商时序随手拿起毯子过去,想盖在她身上,毯子刚碰到她,楼藏月就抬起头。

因为他弯着腰,楼藏月直起身,脑袋就直接撞到他的下巴,他“咝”了一下。

楼藏月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桑杉以为出什么事,连忙探头看。

商时序嘴唇磕出了血,用手背碰了一下那位置,有点疼,无奈又好笑:“我以为你是睡着了。”

楼藏月:“没有,在想你刚才讲的题。”

他的肤色白,唇色淡,殷红在绯色上,妖冶又醒目,楼藏月指着自己的嘴角:“你这里。”

桑杉退回走廊,觉得他们好像有点太亲密了,觉得有些不妥地皱眉。

商时序用手帕擦掉血,看了一眼她面前摊开的书本:“想不明白?”

楼藏月点头。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商时序道,“天气不错,我带你去‘打猎’。”

“打……猎?”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