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用吧,做一人份煎蛋还挺好用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也没有调侃的意味,文乐知判断了一下,就挺正常的。
然后是冰箱开门的声音,煤气打开的声音,磕蛋壳、油煎的刺啦声……程泊寒真的在用莎莉鸡煎蛋。
文乐知吞了吞口水,手指抓了一把沙发坐垫上的长绒毛,心里想着自己最喜欢的那只小煎锅,又听见程泊寒问他:“布朗熊不会寂寞吗?”
是个很幼稚的问题。
但当下满脑子都是莎莉鸡的文乐知没深思,立刻又想到自家厨房里和那只鸡是一对的布朗熊华夫饼机,心里顿时有些难受。
“能还给我吗?”他改口认怂。
“你自己过来拿,”程泊寒说,“我就还给你。”
文乐知当然没胆子过去拿。又过了几天,程泊寒的账号十分罕见地发了一条动态,早餐桌上,一只煎到金黄的蛋躺在莎莉鸡锅底。文乐知当看不见,关上手机,继续看书。
除了那个电话,程泊寒没再私下联系文乐知。离婚手续的事情全权交由律师处理,双方不必见面。文乐知难得过了一段时间轻松的单身生活。
电视上的程泊寒看起来遥远而陌生,让文乐知突然想到那只同样面无表情不爱说话的布朗熊。他心里烦躁,打开页面开始搜索同款煎锅,遍寻不着,只好打电话给何晏,问他还能不能买到。
“过境时在机场免税店买的,当时就只剩下一只了。”何晏想了想说,“我找当地朋友去看看吧!”
文乐知赶紧制止,不愿意给对方添麻烦:“算了吧,等有机会再买吧。”
过了没两天,文乐知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放了一大堆快递盒子,摞得很高,阿姨和好几个人正在拆。
“乐知,从国外寄来的快件,上面没写谁收,只有地址。”阿姨喊住打算上楼的文乐知,示意他过来,“我们已经拆了几个,你来看看,应该都是给你的。”
文乐知放下书包,走到那一大堆箱子中间,第一眼便看到一个半人高的黄色玩偶,隔着透明袋子,能清晰看到玩偶两粒圆圆的黑眼睛和歪嘴巴。
是莎莉鸡。全是莎莉鸡。
七八个箱子都拆开,各种各样的莎莉鸡周边,玩偶、抱枕、坐垫、养生壶、水杯,什么都是。文乐知认出来,这是国外最新出的一套周边,很难抢到。
他愣着看了一会儿,飞速跑去洗了手,又跑回来,将那一大堆可爱得要命的莎莉鸡拿在手里看。阿姨看他开心,也跟着笑:“上午就到了,你没回来,就没拆。快递单我看了,只有发货地址,是H国的一家商场,没有发货人。”
阿姨说了几句,指挥着工人把拆开的盒子拿出去,泡沫、塑料、硬纸壳,来回搬了好几趟才收拾完。随后走回来,看着坐在一大堆莎莉鸡中间的文乐知,问他搬到哪里去。
文乐知想了想,只拿了抱枕和玩偶,剩下的让阿姨归归类就行。
晚上,程泊寒的电话打进来。文乐知盯着手机屏好一会儿,还是接了。
“赔给你的莎莉鸡,”程泊寒声音中透着一点点无奈,“买不到一模一样的煎蛋锅,只有这些了。”
“把我的那只还给我就好了,”文乐知说,“不用买那么多周边。”
电话那边静了静,程泊寒低声说:“不想还。”
文乐知:“……”
程泊寒:“我能怎么办,你不愿意见我,连煎锅都不要了。我想留点东西,没事还能看看,就当你在身边。锅不能还你,但又不想看你伤心,就买了其他替代品。”
他细细碎碎地说了一大段,很没有平时冷酷沉稳的样子。
文乐知被他说了一通,一下子接不上话,沉默了几秒钟,说自己困了,想睡觉。
程泊寒说:“好,你睡吧,等过阵子布朗熊还会出一套新周边,到时候给你买。”
“我不要。”文乐知说,“不要再做这些了。”
“我知道做这些你不会领情,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些。乐知,哪怕能让你开心一点点的事情,我也会去做。”
“把手续快点办完,我就会很开心。”文乐知很无情地说。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文乐知猜程泊寒应该要气死了。
他也不是故意要气程泊寒,只是对方一直拖来拖去,真的很影响心情。不过自从他回到文家,睡眠和饮食都比之前好了很多,抗抑郁药还在吃,但药量在持续减少。最近一次复诊,心理医生给他做了评估,说再吃半个月就可以停药了。
经过这次惨痛的婚姻,文乐知只想安安静静地研究学术,再也不想踏入爱河一步。
“办手续要按照流程来,快慢不是我能决定的。”程泊寒再开口时听不出来生没生气,语气上很平和,跟文乐知解释,仿佛真的与自己无关。
文乐知不想说话了,很快地说了再见,然后毫不犹豫挂了线。
程泊寒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嘴角勾了勾,小孩儿长本事了。他又想起心理医生说的话,给对方一点空间和时间,退一步也并非吃多大亏,以退为进才是最终目的。
不过还是应该快点想办法把人弄回来,不然在外面待久了,怕是心越来越硬了。
第41章 夫夫间拌了个嘴
再见面是在12月初举办的一场拍卖会上。这场拍卖会算是每年底元洲商圈里的一个固定项目,有头有脸的家族都会参加,拿出来的拍卖品也都很有看头,拍卖所得全都用作公益。
文乐知原本是不喜欢参加这种商务活动的,但文铭这次拍卖的是他的两幅古篆作品。文初静看他天天不是去学校就是在家里闷着,一点也没有这个年龄段年轻人的活跃,便让他一块跟着去散散心。
更重要的,文初静存了一点私心,不管这婚现在离没离,如今也只是差个结果罢了。文乐知不可能永远单着,如果多接触些人,能很快找到意趣相投的对象也说不定。
只是他们都没料到,程泊寒会来。
最前排中间的位置上,程泊寒和元洲商会的老会长不时交谈两句。对方神态自如,眼神一次也没看过来。
文乐知在后面找了个角落坐着,抱着侥幸心理,心想程泊寒忙着应酬,未必看得见他。
等那两幅古篆被拿上来,空气安静了一瞬。
拍卖师简单介绍了作品情况,很快喊出底价。第二排中间位置有人举牌,是坐在程泊寒身后的路津,两幅作品全拍下来了。因为一上来,路津就高于底价两倍三倍甚至是十倍地往上叫,别人根本没法接。
现场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他们不是离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