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1)

白离把菜篮子一放,心里冷哼一声,他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几个人站在门口又聊了几句,要分开的时候,白离突然扬声说:“乐知,过两天暑假,你来我这里学习吧,安静。”

大学暑假7月就开始了,但研究生放假晚,文乐知还要每天去学校,不过也上不了几天了。放了暑假,文乐知一想到每天要待在程家,面对着程泊寒,熬完剩下的那两个月,就坐立不安。他提过几次回文家,都被程泊寒不容置疑否决了。理由老生常谈,永远都是“一点机会也不留给我,我怎么弥补犯下的错”。

如今,三个月的期限不但是程泊寒的逆鳞,也成了留下文乐知的借口。

所以面对白离的邀请,文乐知是感激的,几乎立刻就要接口说好。但张嘴之前,文乐知倏地看向程泊寒,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程泊寒脸上刚刚还在的笑意散去,看不出表情,没接话,也没表态。

在熟人尤其是朋友面前,程泊寒再怎么不高兴,也不好摆脸色,他不会让文乐知下不来台,这有失体面。但不高兴是真的,他看着文乐知小心看过来的眼神,那不高兴又很快变成刺痛,扎得他心底里仿佛漏了一个洞。

“可以来过周末,平时在家里学习就好了,周末咱们都有时间,一起过来。”闻君何赶紧出来解围,他笑着跟程泊寒说,“你也是,别老想着工作,山里空气好,多看看多走走,心里再多压力也没了。要忙的事反正也忙不完,多陪陪家人更重要。”

闻君何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提醒了程泊寒别给文乐知太多压力,又提醒了文乐知是家人和身边人的身份。更重要的是,白离毫无预警之下邀请文乐知来过暑假,万一文乐知想来民宿过完剩下的两个月,程泊寒又不好当面反驳,事后不得恨死闻君何。

程泊寒面色恢复如常,借着这话说:“好啊,以后周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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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真到了暑假,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捱,程泊寒要上班,甚至有时候应酬到很晚才回来。文乐知大部分时间一个人在家。

周末程泊寒休息,文乐知便说要去白离那里,他答应过,不好反悔,而且闻君何说得对,老是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空间里并不利于感情波动,干脆便一起来民宿过周末。

这期间,程泊寒试过各种办法,买礼物,约会,往文铭砸项目,甚至还让助理给研究室的同学订下午茶,一直订到放假当天。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小情侣之间才会做的哄人路数,一看就不是出自程泊寒的大脑。

文乐知没制止,事实上他也没法制止,程泊寒独断专行太久了,骨子里的特性改不了,他认为是对的、有用的,就会毫不迟疑地执行。其他事还好说,但往文铭接连砸了两个项目,就有点显眼了。

文初静的原话是这样的:“通达副总急火火地来,直接带着做好的合同,订购了文铭未来一年接近十分之一的洗化用品,问他们干嘛要定这么多洗发水,说是和S国签了进出口协议。我后来找人查了查,这买卖几乎平进平出,通达的利润率能达到1%就不错了,除去人工、运输等成本,相当于白干。”

“那怎么办,别接了吧?”文乐知底气不足,“我不想欠他。”

“我当然没有直接签约。”文初静说,“既然要离婚了,就不要和他有瓜葛。结果没过两天,对方又来了,催着签合同,还把价格又提了半个点。”

文乐知:“……”

文初静原本还是不肯签约,摆明了要和程泊寒不相问闻。直到程泊寒亲自找来。

“我怎么敢接通达的好处!现在你求着人,做什么让步都可以,哪天又发了疯,什么事都怪到我们头上,然后反噬到乐知身上,我自问没那本事和你硬碰硬。”文初静没什么好脸色,她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公事公办地说,“程总,咱们还是算了,没有来往,也没有牵扯,这样对大家都好。”

“合同的事,算是我对乐知的亏欠。”程泊寒说,“之前我做的不好,我没法回头更正。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乐知,以及文家人。”

文初静冷冷地看着他,看着这张惯于不行于色的脸上露出少见的愧疚。

“9月底,日子到了,我会先接乐知回家。”文初静提醒道,“希望程总言而有信,到时候不要再为难我们。乐知回来后,你们就开始走离婚程序吧。”

程泊寒有一瞬间脸色非常难看,捏着咖啡杯的手背暴出青筋。文初静担心他会把杯子捏碎,但随后看到程泊寒像是终于妥协一样,哑声说“好”。

合同的事磋磨了几天,文初静最终同意签约,毕竟程泊寒说得合情合理,没有一点道德绑架和挟恩图报的意思。程泊寒话术高明,说就是补偿,文初静本来就一直憋着一口气,这下子冷笑一声,出去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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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初,文乐知开学。他精神状态好了一些,不再很躲人,只是单独和程泊寒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很少说话。为了让他多说几句,程泊寒没少带他往白离的民宿跑。

文乐知因着可以回学校松了一口气,而程泊寒却因着那个月底的期限越来越近如临大敌。

这天晚上程泊寒有一个应酬,走之前说要很晚回来。文乐知待在书房学习,一抬头才发现已经快12点了,便合上书,进卧室睡觉。

他吃了药,躺下没五分钟,就听见程泊寒的进门声。

等程泊寒洗完澡出来,文乐知还没睡着,不知道是药力失了效,还是程泊寒身上的酒味太明显。他紧紧闭着眼,像往常一样,权当自己已经睡过去了。但程泊寒的存在感太强,周身散发出来的酒气和攻击性,不是自己装睡就能忽略的。

“乐知,睡了吗?”

身旁的床垫陷下去一小块,混杂着酒精和沐浴露的气息从身后覆过来。程泊寒盯着文乐知僵硬的后背,便知道他没睡着。

文乐知照旧不搭腔。

一只手掌压过来,握住他孱瘦的肩,掌心滚烫灼人。

“我很困。”文乐知终于小声开口。他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僵直着身体,所有的肢体语言都在写着抗拒。

程泊寒黑漆漆的目光盯着文乐知莹白的侧脸,微翘的鼻尖有一点汗,淡粉色的唇角看起来也很好亲。兴许是酒精麻痹了大脑,也或者是临近的分离让程泊寒不能冷静,总之他没像之前那样克制,几乎没怎么犹豫,顺应着自己的内心,亲了下去。

房间窗帘拉开着,外面的灯光照进来,虽然视线暗沉但仍能清晰视物。

文乐知反应很大地挣扎,两只手抵住程泊寒俯下来的脸,腿蜷起来卡在程泊寒腹部。他本来就睡在床边,猛地扑腾几下,不知怎么就滚下床,闷声跌到地毯上。快得程泊寒都没来得及抓住他。

他脑子里轰轰作响,手脚不知道怎么放,之前那次被强迫的零碎画面从眼前闪过,在极度慌乱中,手脚并用地爬向墙角,试图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在他的潜意识里,酒精、手机、深夜,都是可以让程泊寒发疯的因素。

他终于拿到手机,然后紧紧攥在手里,靠在墙角一动不动。直到过了很久,耳边才渐渐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由远及近,一声一声的,焦急而慌乱。

“乐知……乐知……”

“没事……没事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怕,我不碰你,别怕……”

程泊寒跪坐在文乐知面前,双手放在胸前,掌心朝外,上身有些紧张地前倾着,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等视线渐渐能聚焦,文乐知立刻便看清了程泊寒脸上的担忧和悔恨。他穿着宽松的居家服,额头上全是汗,不停地轻声解释。

“是我没忍住,对不起,我只想亲你一下。”程泊寒紧紧盯着文乐知的脸,判断他是否已经冷静下来,几乎是说一句话便跟上一句道歉,生怕对方再受到什么刺激,“我保证,没有你的同意,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你原谅我好不好?别害怕了好不好?”

因为自己莽撞造成的文乐知的过激反应,程泊寒在话语和神态里充满了自责,但他的身体却很诚实他穿着很宽松的居家衣裤,下面顶出好大一块,一览无余。

文乐知只看了一眼,声线发着抖,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