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6无眼观音 田宝根警官 2183 字 7个月前

只有田宝根听说了这件事,暗暗心惊。

他脑袋里还记着算命瞎子的那句话呢这无眼观音啊,煞气重,邪门得很,命格轻的,镇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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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田宝根最后一次,听到这三兄弟的消息。

后来,他只陆续听人提起,说这三兄弟养好伤之后,成了县城里的笑柄,再也没脸招摇过市,也没那个胆气了。

然后他们就去了城里,说是跟车队老板讨要伤残费去,这一去,就再也没了消息。

谁也不知道他们后来去了哪里,只有人寻思着,也许就找了个厂,打工糊口了吧,毕竟年纪轻轻,都这么残废,又没啥文化本事,一辈子算是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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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宝根告诉我们,他也不记得那三人的名字了,只记得老大的姓,还有家乡的籍贯。

按照纹身的特征,姓氏,再从身份证所在地排查,应该很快就能找出结果。

临走之时,田宝根看着我们,有些讨好,又有些警惕地,眼神闪烁着问我们:「警官,我之前说的那事,没问题吧。」

我没回答,转头看着王教,王教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放心回去了。

田宝根离开办公室之后,王教让我把做的笔录交给他。

他拿着笔录,仔细地看了两遍,忽然问我:

「小郑,接下来的材料,你想不想做?」

我愣了一下。

这话问的,谁想做材料啊?

要是别的领导问,我肯定拍着胸脯说,交给我吧,没问题,加班加点也一定把材料赶出来。可是王教跟我混得熟,他也知道我懒成什么德行,无缘无故不会忽然问我这么一句。

要知道,平时他恨不得把堆积如山的材料全都塞我手里,用我比用驴还狠,啥时候这么好心过?

我琢磨不透,索性直说:「不想,这材料麻烦呢。」

「那行,后续的你就别管了,我来找人弄吧。」

我狐疑地看着王教,想了两秒,还是决定不给自己找麻烦。

「那行,谢谢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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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没多久,听王教说,他把材料整理好,送到了隔壁市的刑警大队去。

对方对我们的线索非常重视,立刻展开了相关排查。

果不其然,很快,第一个死者的身份就确认了,和田宝根说的一样,就是他认识的当年那个混混老大。

之后顺藤摸瓜,把第二个分尸的身份也确认了,是跟他住在一起的另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除了这两个之外,还有一个活着的,是个一只眼瞎了的男子,三个人都在当地以回收垃圾、做零工为生,都是外地来的,到该市不到三年,本来是跟着人来干活,后来工地上活干完了,钱没结清,他们就继续住在市里,混一天是一天地过着。

因为属于流动人口,又没有亲友报警,所以一开始排查的时候,压根没排查到他们身上去。

如此一来,还活着的那个老三,就有了重大的作案嫌疑。

可根据认识这三个人的工友说,他也没有这老三的号码,这三个人平时就很孤僻,跟大家不太说话交流,而且对周围人都很防备,根本没什么朋友。

最后辛辛苦苦找了一圈,才好不容易从三个人以前的包工头那儿,打听到了这三人的住处听公安说,找到那个包工头的时候,他以为是三个人犯了案,乐得美滋滋的,连忙把三人住处供出来了,还捎带着明里暗里跟民警打听:「这种犯罪分子要是落网了,是不是欠的工钱就可以不给了啊?」

到了三人住处,警方破门而入,原本做好了人去楼空准备的公安,却意外地当场抓获了正在这个破烂城中村出租小屋里吃面的老三。

老三看到警方,没有抵抗,或者说,他已经基本没有正常的意识了,浑身上下弥漫着多日没有洗澡的恶臭,衣服也破烂兮兮的,屋里没有打扫干净,地面和墙上还有一眼能看出的血迹。

如同垃圾堆一样的房间里,唯一看起来有点新的物件,是卧室门口贴着的两张观音像。

观音的眼睛被剪掉了,黑窟窟的,看得瘆得慌。

老三后来交代,说是杀了人之后,怕冤魂晚上回来找他索命,他就记得老大身上纹着的那幅无眼观音,觉得自己三兄弟这一辈子,就是被那个纹身给害了,坏了命数折了煞,这才落到这种地步,于是就去百货市场买了两幅观音像,把眼睛剪掉了,贴在床头和门口。

他说,这玩意煞气一定重,有它挡着,老大活着都顶不住,死了,肯定不敢回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老三已经明显地有些精神不太正常了。

倒也不是装的。听传唤来的证人说,这三个收破烂的,平时窝囊得很,被包工头欠了工资也不敢去要,平时收点纸箱子塑料瓶什么的,还要被当地的小流氓欺负,他们从来不还嘴,特别木讷,像是那种一辈子没什么出息的老实人。唯一的爱好,是喝点小酒。

不止一次听到他们喝完酒后,在家里哭哭嚎嚎,摔桌子砸板凳的,外头人不知道他们三个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从来没人问过。

拾破烂的几个外地老光棍,又是残废,还疯疯癫癫的,谁会关心呢?

办案的警察问老三,杀人的原因是啥。

老三激动得唾沫横飞,指手画脚说了半天,警方才终于听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单纯的分钱不均,起了争执。

可是已经不太正常了的老三,觉得两个哥哥合起伙来欺负他,于是为了一千八百块钱,趁着晚上的时候,用砖头把两人敲死在了家里,然后用拖垃圾的三轮车,一个扔进了护城河里,一个家里剁碎了,扔进了小树林边上。

案子顺利告破,无论是公安还是我们,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有一点,我一直有些不安。在公安传过来的记功凭证上,我注意到,写着的犯人名字,不是田宝根,而是隔壁监房的另外一个老头。

我起初以为是弄错了,想去找王教说一声这个事情。

可就在走廊上,走着走着,忽然反应了过来,脚步越来越慢,最后站在王教的办公室门口,想了又想,还是装作没看见,就这么调头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