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电话打来了,利曼珊接通:“卡罗尔,我把你公放可以吗?”

“可以,亲爱的。”

利曼珊走到沙发旁的地毯上坐下,鄢澜也坐了起来。

“Hey,Lan,你好,圣诞快乐,我是卡罗尔,克洛伊的妈妈。”

克洛伊?应该是利曼珊的前女友吧,鄢澜想,“圣诞快乐,卡罗尔。”

“昨天我的一则消息给你们带去那么大的误会,我真的很抱歉,Lan,我知道你此时正生病,我想长话短说,我是一名联邦调查局的督查特工,Sam委托我调查一起案件,这起案件卷入了现任州北区联邦检察官,目前仍在秘密调查阶段,所以这些事Sam不能向你提及,请不要误会她了。”

鄢澜的神情恢复了工作时的冷峻,利曼珊抬头看着她,有种不祥的感觉。

“卡罗尔,SSA督查特工的权利和职责范围,我今天有查询,秘密调查案件是你的职责,但你的权利不包括私自传播案件当事人、甚至受害人的照片,你发给Sam的那两张照片,一则侵犯当事人隐私,二则存在泄露与案情有关的重大证据的嫌疑,我保留对你的诉讼权。”

利曼珊听到一半时已经将手覆在前额,听到这最后一句直接站了起来,摇头,深呼吸,想着自己怎样圆场……

卡罗尔显然也愣了一下,“……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是客观的。”

“我说的不但是客观的,也是有充分法律依据的。”

“卡罗尔,”利曼珊拿过手机,给了鄢澜一个眼色,“抱歉,卡罗尔,我稍晚些再打给你……”

“Sam,别担心,Lan说得确实是有道理的,但我有申诉理由,不过我想现在不是深谈的时候。”

“当然,当然……谢谢你打电话来帮我解释。”

“我没有把事情弄得更糟吧?”卡罗尔在那边笑了一笑,“将来有机会,我要向Lan郑重道歉,Sam,我们确实有些事做得不严谨,虽然你一再强调你的底线是保护Lan。”

利曼珊叹了口气,小声道:“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否则你早就接触她了,是我提了不该提的要求,你别担心,”她看了眼鄢澜,“我会处理。”

“有什么事随时找我,希望你们好好过圣诞。”

“好,你们也是,再见。”

挂了电话,利曼珊又深深叹了口气,走回沙发旁的地毯上,坐下,仰头看着冷冰冰的鄢澜,两人这么对视了一会儿,利曼珊笑了出来。

“鄢澜,你也是够坏的,这通电话你是有准备的。”

“是又怎样?你俩私传这些信息你以为没问题吗?”

“有问题,是我的错,不过我刚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之前是不是调阅过我父亲一案的卷宗?”

“我……是,我道歉。”

利曼珊握住她的手,“我不是为了堵你,提这件事是想说,有时候我们确实窥探到了别人的隐私,但初衷并不一定是坏的。”

鄢澜低了头不说话,提到这件事她有点理亏。

利曼珊笑了笑,“那怼完了卡罗尔,心里的气有消了些吗?”

“我不是为了消气。”

“好”利曼珊拖长语调,“有气冲我来吧,卡罗尔一直在尽职尽责调查这些事,她真的很帮我们。”

“我们?你和我不一定是一个阵营的,你说她帮你我相信。”

利曼珊摇摇头,“在这件事上,你和我一定是一个阵营的,”说着站起身,“好啦,人也让你骂了,早点休息,我去洗漱。”

晚上鄢澜执意睡在沙发上,利曼珊拿她没办法,敞着门坐在卧室中,小声和Sandy打电话。

她告诉Sandy自己病了,明天起暂时先在家办公,办公室有什么事及时跟自己汇报。说病了这话也不假,Sandy一听就听出她感冒了,嘘寒问暖了几句。

挂了电话,利曼珊听着外面的动静,要把鄢澜一个人留在沙发过夜这件事,无异于一种折磨,对两个人的折磨,她还发着烧,睡沙发肯定是不舒服的,自己这边也完全无法不担心,但鄢澜不肯和自己调换,怎么劝都不肯,利曼珊想,明天一早就买张床放在隔壁卧室吧。

十点多了,她无法上床,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处理邮件,不时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白天还好,晚上鄢澜就止不住要咳嗽,先前压着,这会儿控制不住了,窝在毯子里,小声地咳着。

利曼珊的眉锁得越来越紧,外间那压抑的闷咳声时不时传入耳中,她将手提放在一边,看着窗外的夜色,想该怎么办。

又是一阵,鄢澜越来越难受了,没太收住,剧烈地咳了起来,知道自己动静大了,赶紧又深呼吸缓了缓。

利曼珊站起身,大步走到客厅,走到沙发旁,鄢澜不安地看着她,利曼珊将她身上的毯子掀起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弯腰将她公主抱起。

鄢澜不敢乱动,将脸埋在她肩膀处,利曼珊抱着她快步走回卧室,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好好休息,我去睡沙发。”

刚要直起身,脖子却被她抱住,鄢澜的声音小而哽咽:“我也想信你……”

利曼珊的心肝脾胃倏地扭搅了一下,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抱住她,“信我……你可以信我。”

两人的眼泪就这么融在一起,“鄢澜,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也不会伤害你。”

鄢澜哭出了声,利曼珊的这一句话勾起了太多压在她灵魂深处的痛楚,这个世界那么大,人心那么深,她无从判断,此刻她的悲恸说不清是为这一桩还是哪一桩,说不清是为眼前人还是自己,什么都说不清了。

她像个孩子伏在利曼珊胸前,痛哭出声,不知该说什么,也什么都不想说,好像身子里淤积了这些年的毒妄想找一个出口,随着此刻汹涌的眼泪离开身体。

利曼珊紧紧抱着她,不去打扰,她觉得鄢澜这一哭不仅仅是为这件事,她需要好好地宣泄。

她的手又轻轻地、慢慢地抚着鄢澜的秀发,如果她是个小女孩多好,如果她是个小女孩,这么大哭一场只为要个冰淇淋或者一条花裙子,那就给她买来,然后看着她所有的不悦都烟消云散,该多好。

可惜不是这么简单,可惜我们都长大了。

第54章 今年它的使命完成了

不知过了多久, 鄢澜渐渐平息下来,眼泪鼻涕擦了利曼珊一身,有点不好意思。

“乖, 没事的,”利曼珊低头找她的目光, 微微笑着,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只要不去委屈自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