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的仆人这会儿心头有了些许异样,但想想主子都发话了,他一个做仆人的,也不能说什么,遂顾自将怪异之感压回了心底。

裴宝莺倒也没有干站着,跟着去了趟厅堂,在丫鬟打包茶具时,她眼尖地看见地上有一脚印。

想到刚才是有贵客来过,倒也不稀奇,定然是仆人在贵客来之前打扫弄湿过地面的缘故。

裴宝莺略往旁边站了站,目光不自觉地往凳子下看了眼。

此时,裴家带来的护卫长疾风也看见了,故作疑惑地问道:“诶,这是何物?”

疾风弯腰将凳子挪开,一小包铜黄色的小纸包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疾风将小纸包捡起,手指在小纸包上摩挲一些,似有丁点粉末漏出,他心中有了计较,想到世子私下的吩咐,他抬手很刻意地全方位展示一下小纸包,“这或许是三姑爷的……茶包?”

郑家的仆人哪里知道?

方才明明打扫过厅堂的,怎么有东西落在凳子下面都没人发现?

这纸包的形态确实与茶包有些相似,只是比茶包稍微小些,谁家的茶包这么一小包,就过于小气了。

但也许是珍贵的茶叶包装,也有可能。

郑家仆人心想着方才谁打扫的厅堂,竟能遗落此物,也太消极怠工了,一面想着一边答着,“是是,应该是小公子的茶包。”

裴宝莺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一个小小茶包当然不该让疾风有此举动,很显然,这“茶包”就是大哥要寻之物,那就不是个好东西,而疾风在郑家的仆人们面前故意展示,是为了过过明路,给将来惩治郑家时多添些证人。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东西的的确确是从郑家凳子下搜出来的,总是做不了假的。

“既是姑爷的茶包,那……”疾风假装思考了一下,望向裴宝莺,目光请示。

裴宝莺配合道:“这茶包再珍贵,夫君也不会用掉落在地的脏物,既是你捡到了,便赏给你吧。”

疾风恭敬道:“是,谢三姑奶奶赏赐。”谢完,便顺手将“茶包”揣入怀中。

一切是水到渠成,郑家仆人刚才的异常感,都因为这对话而消失了。

裴宝莺嘴上抿着笑,原本以为若寻不到大哥想要的东西,大哥也会让疾风主动栽赃。

哪里想得到,这简直就是瞌睡有人递枕头,连老天爷都想让她顺利和离,大哥要的东西竟然就明晃晃地出现在凳子底下……嘶,等等。

裴宝莺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洒扫过的厅堂怎么还能遗落东西,还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不怪她多想,她打心底里知道郑俊不是好人,很怕裴家被郑家设计陷害、倒打一耙。

于是深想一番,她恍然问道:“对了,方才你说来了一位贵客,姓甚名谁?回头也好让夫君亲自去拜访。”

郑家仆人挠挠头,“呀,小人该死,竟没有问。”

裴宝莺一阵无语,又问:“那你可记得长相?”

身为郑家的仆人,这人刚好是个没什么学问的,词汇量匮乏,半晌形容不出什么,只会道:“他穿着紫色的衣服,看着就很有钱,来时的马车比公子的马车还要高……高调,还拿了令牌的,模样也好看,很年轻。”

裴宝莺看仆人说不出更多,也不折腾了,对方连姓名都没留下,或许邀请郑俊过府拜访只是个幌子,难道这“茶包”是对方留下的?

不多时,护卫和丫鬟将该收集的都收集了,汇合到一起。

裴宝莺对郑家仆人道:“夫君还在国公府等着我,这几日,府里若再有贵客来拜访,你差人到国公府报一声,若无事就不用打扰了。”

“是。”仆人应声。

裴宝莺带着一应物品,神色自然地踏出郑家大门,踏出后舒了口气,心中希望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踏足郑家。

第558章 请进宫选妃

裴家护卫跟着裴宝莺,满意离去。

另一头,谢玄身在宣王府还不知道郑家情况,也没太把一个小小郑俊放在眼里,等着越枭的回音时,宫中来了人。

是李皇后身边的季嬷嬷,亲自来请谢玄进宫。

“老奴奉娘娘之名,请殿下进宫一趟。”

谢玄脸上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身体却在靠椅上不自觉地坐正,“哦,母后这是想起我来了?”

生硬的话语中,浓浓的不满都快要溢出来了。

季嬷嬷秉着恭敬的态度,还透着和蔼,“殿下,皇后娘娘怎么会忘记您呢,只是……”

话至此,季嬷嬷看左右还有外人在,不好将话讲得太明白,“娘娘想等您冷静些,再与您沟通,亲母子间有什么话是说不开的,您也过了及冠之年,该是最能理解年轻时候的娘娘啊。”

关于母后喜欢谢欢这件事,谢玄是到现在也无法接受的,不仅仅是生气,他如今都有些不敢直视父皇了。

他既不理解母后,又因母后不曾为自己谋划而心生苦涩怨怼,加之这些日子,母后也没有想起他来。

舅父才刚死呀!

双重打击,让谢玄语气发冲,“到底是谁不冷静!”

谁不冷静?放着九五至尊的父皇不喜欢,去喜欢继子?谁不冷静?

发完冲,谢玄忽然安静了下来,的确是冷静了些,再抬眸挥退所有下人,然后才道:“莫说是及冠,就算到了花甲之年,本王也没法理解。”

季嬷嬷叹一声,她也不想皇后母子离心,遂苦口婆心地讲起往事,“殿下看了画卷,应是猜得到,娘娘年少时曾蒙太子与辅国公主搭救,未出阁的女子对救命恩人萌生倾慕是人之常情,难道殿下你就没有心仪的女子吗?暗生情愫不是错,娘娘也慢慢放下这才命老奴烧掉画卷,不料被殿下看见,旧事重提,加之国舅爷离世之事对娘娘打击很大,请殿下不要再冲动惹娘娘伤心了。”

谢玄听得沉默片刻,明明心里在慢慢接受,但嘴还是硬着,“哪里是放下了,若是放下,为何还总站在皇兄那头?”

季嬷嬷摇头,“对太子与辅国公主,娘娘抱以感恩之心,没有错啊,但在娘娘心中,您是最重要的。”

谢玄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