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绍听话地再次关起门,转头,“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谢欢抬手抓了抓头发,叹口气,“你自己剥的,自己吃掉,别浪费。”

虞绍目光偏移,看着桌架上的两盘板栗,其中一盘是刚送来的热乎的。

他不爱吃板栗,想拒绝,但瞥见太子殿下坚决的目光,还是忍着自己的不愿,站在桌前,一颗颗塞进嘴里。

吃了一半,转头见谢欢闭目像是睡着了,虞绍将没吃完的板栗用兜装起来,悄悄兜着走了。

类似这样拍马屁,然后又拍到马腿上的日子,过了有半月,虞绍才寻找到合适的相处之道。

太子这个人嘴硬心软,举个例子,抢太子的鸡腿肯定是找打,把自己的鸡腿给太子,太子也不会要,但是如果把自己的鸡腿送给了路边的乞丐,那太子就会另眼相看,并把自己的鸡腿送给你。

这个时候,要怎么做呢?那当然是拒绝,并讲一通令人感动的道理。

虞绍深深悟了,故而这几日沈桑宁都找不到他人,不是去做善事了,就是在街上溜达找机会做善事。

还把齐行舟也带上,因为带着齐行舟,太子殿下悄悄关注的可能性会更大。

这日,两个小少年在医馆外,碰见一个付不上诊金的老人,两个小少年自然是慷慨解囊了。

可是一摸腰包,才发觉空空如也。

做善事是需要钱的,虞绍就将爹给的钱花完了,不仅如此,连带着齐行舟的小荷包也空了。

齐行舟也没好意思找沈桑宁说,就跟着虞绍出来了,哪里想到对方也没钱。

这下好了,说要帮助病患出诊金,病患再三拒绝,虞绍感受到头顶上若有若无的视线,再三坚持要替病患付钱,病患感激涕零终于接受,差点一度要跪下来感谢,周围的围观群众都纷纷鼓掌称赞“少年强则国强”。

偏偏造化弄人,病患的手都伸出来了,这个节骨眼上,虞绍才发现自己钱不够,哪里抹得开面子不给,只好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平安佩取下,在齐行舟的阻拦下,仍然坚持地放在了病患的手上

“这个应该够诊金了,你去好好治病吧。”

病患进入医馆,虞绍在掌声中笑得勉强,站了会儿,才拉着齐行舟走了。

房顶上的谢欢摇摇头,摸摸自己的腰间荷包,还是有些钱的。

于是他进了医馆。

医馆中坐诊的大夫,乃是金陵城赫赫有名的妇科圣手,姓罗。

谢欢隔着帘子瞧了眼,便认出此人是那日与微生家老太婆叙话的人,就是给沈桑宁诊脉过的。

第390章 夫人的孩子有五条腿

他寻到方才拿了平安佩的病患,欲用金钱与对方交换,忽听正被罗大夫号脉的女子询问

“罗大夫,你帮帮我吧,我家婆想让我至少生两个,我能不能一次怀两个,就不用吃两次苦头了。”

罗大夫神色紧绷,眉目都是不满,“让你家婆自己生去,你这身子骨本就不好,还想一次怀两个?”

女子闻言垂泪,“有没有法子?”

“没有,生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你要养好身子,你丈夫也得有好身体,”罗大夫收回号脉的手,“你和你丈夫的血亲里,可有怀双胎的?”

女子思索一番,摇摇头,“好像没有。”

罗大夫低头写起养生药方,“那更难了,我建议你不要思虑太多,顺其自然便好,否则不利于怀胎,家里又没有皇位继承,何故为难自己呢。”

女子也知道这理,轻叹一声,“倘若有,也不会追求双胎了。”

谁人不知,双生子是无缘皇位的。

感慨一声,女子领着药方离开,经过谢欢时,对着他的面具好奇地瞥了一眼。

在罗大夫看过来之前,谢欢转过了身,原来双生子血脉还能遗传,心中称奇的同时,不禁想起了那个与爹长得一样,却战死于沙场的叔父。

但记忆里,谢家好像只有爹与叔父是双生子,这双生血脉来源于谢家祖母,但往后没有传承下来。

谢欢没有孪生兄弟,老东西的小儿子也没有。

他只稍稍想了会儿,替病患出了诊金后,取回了平安佩。

他离开后,医馆内,罗大夫的小徒弟在旁询问,“师父,照您这样说,怀双胎是不是很辛苦?”

罗大夫点头,“起先几个月,与寻常孕妇无异,等身子重了,自然辛苦。”

小徒弟记着笔记,“怀双胎的是不是很少啊?”

罗大夫忽地联想到什么,拍了拍桌子,提笔写下一副药方,也不回答小徒弟的话,将药方交给小徒弟,“我差点忘了给那丫头开坐胎药,你送去微生家,再叮嘱一番,天凉了不要受寒,食物上不要过度进补,她如今显怀了……哎,算了,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定期给她把脉吧。”

提及孕事,罗大夫的眼底多了几分愧意,小徒弟不知道这愧疚是从何而来,也不敢多问,只提着药箱,跟着罗大夫前往微生家。

那厢。

从外头回来的虞绍闷闷不乐地坐在房中,沈桑宁听了齐行舟讲述了经过,于是差人再去医馆看看,能不能将那平安佩寻回来。

虞绍的平安佩,大抵是虞家长辈所赠,祈愿他岁岁平安,人赋予的价值远比物件本身的价值更重。

到底是半大的少年,抹不开面子,这才将平安佩给了出去,要是回去让平阳侯知晓,少不得要一顿打。

此时,虞绍坐在卧房的凳子上,目光无神地看着窗外,沈桑宁站在窗外,对他道:“已经让人去寻了,下回莫再如此,缺了钱回来一趟就是。”

虞绍点点头,语气中是懊悔,“表嫂,我,我就是……”

齐行舟站在沈桑宁边上,若有所思,“阿姐的意思,是不要被外界的掌声与陈赞迷惑,不要因为被高高架起,就忘了自己的处境,担上负不起的代价。”

沈桑宁低头看他,嘴角弯了弯,“我可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