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1)

天霞嗤笑,“衡少,你高看他了,醉酒不单止伤身,还容易呕吐,枕边风劲过龙卷风,吹到人晕头转向,语无伦次,肚里的肮脏巴不得吐出来做粉底,要全世界为他鼓掌。”

陈广生知道钟业一向爱喝酒,也时常送好酒来犒劳他,酒后说漏嘴是有可能,但钟业从不贪杯,他半信半疑,看着诚恳忏悔的钟业,却也没有让人把他一并抓起来。

天霞主动出击,她要尽量浇灭陈广生怀疑的种子,让他相信所有都是她一手策划,钟业只是被利用,“陈爷,过年送多几箱蜜糖给你的得力副将,蜂蜜水解酒,费事他将你的丑事从年三十讲到初八。”

她转头对钟业啐一口,“乡巴佬,你游水偷渡的时候脑子是不是在水里泡得太久?我同你过人世?在城市要等着替你捡骨,返乡下要耕田捡谷,我凭什么成世要跟住你弯腰!”

她讽刺地“哼”了一声,“不知讲你天真还是愚钝,啊”

第二个指甲盖脱落,黄飞警告,“天霞,你得十只手指,无谓的话多讲无益。”

这时马仔端上托盘,摆着针管,白色粉末和一杯水,张泽衡将托盘推到钟业面前,仿佛那日在陈家,钟业把烟灰缸推向他一样,极具挑衅,“你是契爷的得力副将,虽然是无心之失,但差点酿成大祸,能不能补飞飞:票的意思。补飞即是补票,理解为补救,除了看契爷表态,也要看你表现。”

陈广生点头,“阿业,你亲自动手,我仍然信你。你若是舍不得她,我就必须舍掉你。”

钟业像卡顿了般转头,全场一片死寂,每个人都在注视着他的“大义灭亲”。

他目光浑浊地凝视着凶器,突然举起杯子喝起水,吞咽声回荡夜总会,还剩下一口,动作微颤地倒入粉末,化开后抽取液体,不多不少一管的量。

钟业天霞四目相对,他深呼吸,问她:“还有什么遗言吗?”

天霞瞥过脸,咬牙切齿,“成王败寇,我能见到兄弟把我的家人照顾得很好,去就去了,遗憾个屁,手脚快点,不要告诉我你穿好裤子扣上皮带也是一副软脚蟹软脚蟹:粤语里是没有担当,不够刚毅模样。”

钟业真切地答:“我自然会。”

针头扎破皮肤,万念俱灰的顷刻,有人叫停:“且慢”

阿霞TT

停在了关键的地方!!

天霞!!!!好心疼

想哭,每个人都太难了??

44 污垢

张泽衡捏起矮桌上的空杯,“水减少了,三针的份量浓缩到一针,不用经历百爪挠心的煎熬,一步到位,未免有点便宜了这个女人。”

他望向陈广生,摇了摇杯子,“我认为一半就够。我始终不信她能在没有同伙的情况下步步为营,将一系列的计划实现得天衣无缝,吊住她条命,慢慢套出共犯,更可以杀鸡儆猴。我们控制着全港大部分的货源,一个半个道友完全养得起,契爷出句声,其余独立的经营粉档不会公开同陈爷作对。”

陈广生斟酌了半晌,点头并“嗯”了一下。他的精力和心气一年比一年减弱,宁枉勿纵钓不了大鱼,但是能直接隔断很多麻烦。

即使他对钟业的信任有所动摇,他的能力值得陈广生加以考察他的忠诚。

张泽衡的提议一石二鸟,陈广生还要加码,“阿业,我今日就不赶尽杀绝,让她定期到堂口拎货,我不会缺她的。只是她的命既然留住了,你就有责任用一切手段吊住她的一口气,我不管人为还是意外,她一旦死了,我惟你是问,你懂吗?”

天霞此时已经疼得不省人事,只剩呢喃哽咽。钟业瞧着张泽衡一步步走近,将杯口放到地上,示意他把一半的量推回杯中。

钟业艰难蹲下,推杆的拇指沉重无力,横下心两手并用才见液体滴落杯中。

“可以了,”张泽衡适时踢翻杯子,钟业的手也被他踩在脚下,这种居高临下的快感于他而言无疑比毒品上瘾,他轻飘飘道,“去吧,她现在痛不欲生,你是在救她。”

短短十几秒,天霞被摔入恶魔的怀抱,蓝天白云,笑声萦绕脑中,痛苦和灵魂一并贡献给撒旦,再无法赎回。

在众人的眼中,天霞不过是赎罪。黑暗世界,你站在金钱和良心堆砌的金字塔顶尖,正义即是犯罪。

钟业难逃皮肉之苦,黄飞带上指虎,左右夹击一拳一拳打在他的嘴上,直至陈爷叫停。

黄飞取下指虎活动手指,望着钟业的嘴角唇部肿胀撕裂,想到打的时候他不躲不叫,心里竟觉憋闷,无奈陈广生说一不二,他也只好收手。

陈广生向在场各人叮嘱:“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类事件,我不想再发生。”

阿庆像孤魂在人来人往中游荡,从后悔吵架时没使出浑身解数反驳天霞,到后悔自己怎么不讲句软话多哄哄她。

出门鞋都没换,大冬天穿着拖鞋,路上不知哪里来的石子硌到脚心,他踢掉碍脚石,“叼,大过年的个天先来同我作对,行步路都有石仔阻头阻势。”

抬头就看到有小贩推着车仔卖肠粉鱼蛋,混酱肠粉,又是混账,又是粉肠,一口吃下肚,也算骂过了,还能医肚饿。

提着一袋肠粉准备要对开门的人赔不是,结果是天晶,她说:“早过了收工的时间,大姐还没回来,不会出事了吧。”

所以他们两个匆忙来的唐楼,季语同样着急,为免暴露身份,三个人都不能去金花问个究竟,只能如坐针毡等待着。

敲门声终于响起,季语跑去开门,见钟业嘴部以下全是血,天霞虚弱得人事不省,一只手绕过钟业颈后搭肩膀上,被钟业搀扶着。

天霞被安置在沙发上,阿庆轻拍她的脸,叫着她,帮她检查着触目惊心的伤,每一眼都如同刀子在剐他的内脏,钻心的疼。

他在搬到天霞住所前就跟钟业住在这个单位,消毒用品的摆放位置都知道,拿来棉签浸泡在碘酒中,仔细替天霞清理伤口。

天晶自然不放过钟业,推开要上去看他伤势的季语,抓着他问:“我大姐怎么会弄成这样?他们对她做了什么?”

钟业颤抖着呼吸,因为嘴角有撕裂,他的话语间多有停顿,语调也更加低沉浑浊,“被打了冰......”

阿庆的双眼瞬间瞪大,五雷轰顶,立即冲向钟业扑倒他,“是边个混账?打了多少?你讲啊!”

钟业后背重重落地,无力也无心反抗,眼神空洞地说:“应该有 50 毫克......”

“是,我......是我。”

“阿晶,照顾好你大姐。”阿庆仿佛拖地般拖拽着钟业上天台,连续十几记重拳打在他身上。

身高体型悬殊,季语怎么都分不开两人,只好跪在地上用自己身驱护住钟业。

阿庆尚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不可以打女人,后退两步喘着气。

钟业拭去滑过季语担忧脸色的泪水,挤出笑容,“我没事,你先下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