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语拿起书桌前的日历仔细查看,还真是星期六,这两个星期功课繁重,忙碌得无暇顾及时间。
季语坐着发懵,纠结接下来去洗漱还是倒回床上继续睡,鼻子发痒,张大嘴却又打不出喷嚏。
憋屈的感觉让季语失去睡懒觉的欲望,索性打开衣柜随意选了条裙子,简单盘了个发髻。
早餐也不吃,在周姨的强烈要求下拿上伞出门,季语一路跨步避过积水走到车站,招手拦下巴士。
还没到邮局的营业时间,门口已经排成一列长队,蜿蜒曲折望不到尽头。
上早班的职员懒洋洋地踱步前来开门,没一会儿季语就跟着人群往里走。
她的眼神快速扫过三个柜台,暗自庆幸没有见到邓家豪。
上次季语还能从容不迫地告知邓家豪,季婷过得不差。
但是,经历过季婷被狠打,然后跑回家这一遭,她也不肯定自己面对他的打破砂锅问到底,会不会露出一丝心虚。
看起来精神不振的职员,工作起来倒是行云流水,几乎是一转眼就轮到季语。
她递上身份证,感觉到喉间有黏腻感,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唔该帮我查一下有没有来信?”
英国那边早该收到她寄去的申请,没有问题的话,他们理应发来确认信。
职员接过证件,到后方架子上翻找。季语用指关节轻推了下鼻子,酝酿已久的喷嚏随之而来,尽管她捂紧口鼻,响声依然引得周围人纷纷避让。
喉咙有似针扎般刺痛,季语顿感不好。她顾不得拆封期待已久的信件,也没有游车河闲逛的兴致,直接上了沿街候客的的士。
季语忍着头晕脑胀下车,手脚酸软使得她推了几次才将车门阖紧。
斜坡上还停着一辆轿车,她认得出是张泽衡的私家车。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散乱的麻将牌在几位太太的揉搓下叮当作响,林淑惠手上的金饰宝石发出耀眼光芒,得到羡慕的目光和假情假意的夸赞,诈胡罚三倍心里也乐滋滋。
“阿妈,谭伯母。”
季语进到小厅,先向林淑惠和谭秀芝微笑问候。 另外两位太太操着带口音的广东话,是第一次到季家做客,问道:“这是......”
林淑惠的目光没离开牌面,伸手拍了拍季语后背,亲切地介绍道:“我个孻女,阿语。”
季语笑得乖巧,“两位伯母好。”
两位太太逮到时机就恭维着林淑惠,“季太好福气,女儿大方乖巧,眉清目秀,一看就是遗传你的优点。”
显然是马屁拍到马腿上,林淑惠稍顿一下,笑而不语。
季语面不改色地说道:“伯母们爱喝中国茶还是花草茶,我即刻去冲。”
季语只想找个由头回房蒙头大睡,其中一个较为富态的太太摆手道:“你是小姐来的嘛,叫工人去就好啦。”
瘦削太太见缝插针,“季太好能干,工人们调教得有规矩 ,不像我家的,动不动就是请假辞职,驳嘴驳舌,说她们一句有十句等在后面。”
谭秀芝一直在旁无声摸牌,这会儿倒是像是突然记起什么,对林淑惠说道:“不讲我还忘了,我们家新请了个妹仔,叫阿珊,挺精灵的,就是年纪太小,需要人教。但我家管家的群姐父母重病,要回乡照顾他们一段时间。我在想能不能让阿珊跟你家周姨一阵子,好好学下收拾家头细务。”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季家刚请了几个新的佣人,不缺人手,再多个小的妹仔反而碍手碍脚。
谭秀芝见林淑惠陷入了思考,估计是碍于情面不好拒绝,她说道:“阿珊的人工同食宿我们负责,另外我们额外给周姨出多一份粮。”
话说到这个份上,又想到季语很快跟张泽衡结婚,林淑惠笑着应道:“没问题。”
这时,张泽衡从花园进来,身上散发着极淡的烟味,谭秀芝皱着眉头,数落道:“出了趟国怎么染上这个习惯。”
张泽衡笑着托了下眼镜,没有辩驳,转头问季语:“阿语一大早去哪儿了?”
季语将信封藏到身后,也收起对他诸多过问的不满,说:“图书馆。”
富态太太眯着眼睛打出一张牌,“女仔何必这么用功,迟早要嫁人的。”
季语感觉呼出的气是滚烫的,眼睛干涩得发疼,勉强露出敷衍的笑容。
倒是张泽衡反对地说道:“阿语即使做了我夫人,我也支持她读书。”
两位太太听了这话,明白是两家的好事将近,立马向林淑惠和谭秀芝道喜。
按道理这种事情应当是父母宣布,怎么他上赶着说出来,林淑惠心中再不悦,却没有否认,搪塞了几句,就催着瘦削太太发牌。
而谭秀芝作为未来婆婆,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言。
张泽衡更加肆无忌惮,握住季语的手,问着林淑惠:“伯母,我想带阿语去医生那里检查她头上的伤口,晚饭后我会送她回家的。”
林淑惠点头,“注意安全。”
谭秀芝也说着:“不要太晚回来。”
张泽衡望着季语,他就是这样,赶完鸭子上架,还执意要寻求对方的意愿。
季语爽快答应,“等我一下,我上去换件衣服,很快下来。”
没有话里藏刀、眼神带刺,季语的温顺明显让张泽衡怔住,随后揉了揉她的脑袋,“慢慢来,唔洗心急。”
原本张泽衡以为季语终于心软,上车后才发觉她的反常。
季语倚在玻璃窗旁,牙齿在打颤,眼皮像是绑了沙袋般提不起来。任凭张泽衡把她拉近搂入怀里,还是摸着她烫手的脸颊,她都逆来顺受。
张泽衡将副驾的座位调平,脱下外套盖在季语身上,再用手帕擦去她颈间的汗,苦笑一声,“生病了,怪不得今日这么听话。”
18 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