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垃圾广告太多了,平时我鲜少会认真查看短信。

直到宴席前两天,我刚好有个工作电话一直打不出去,只好琢磨着通过短信与同事联系,这才发现了来自她的信息平静地躺在了短信箱里。

那晚,失眠的人,变成了我。

其实在梁仕沅出现以前,我和林可可的关系并没有闹得那么僵。

平日里,无非就是课间偶尔吵吵闹闹地开个玩笑,在学业上争个高低,课后各玩各的。

她看不惯我的淘气,我看不惯她的做作。

那时我们还不是情感利益的冲突者,还没有喜欢上同一个男孩子。

直到我们上了同一所高中,我眼红于她轻而易举地便和梁仕沅成为同班同学,而她讨厌我总是厚着脸皮,在梁仕沅身边阴魂不散。

大概是在学业上没有真正争出个高低,总想从另一个方面证明自己,而梁仕沅的到来,彻底成为了我们矛盾激化的导火线。

高考成绩出来后,她坚持了语文老师的意愿,也就是她亲妈下达的命令,去了同城的师范学校,而我还是跟着梁仕沅,去学了医。

医大和师院仅隔着条学生街,共同坐落在城市的北面,我经常偶遇到出现在我们学校的林可可。

她总是揣着一堆高数题卷,跑到我们学校请教梁仕沅。

那时我觉得她真无趣,明明有一堆的同学和老师,她非得绕一圈冤枉路来我们学校,打扰梁仕沅。

后来我想明白了,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惜这种招数我已经玩了很多年,对梁仕沅那寡言少语的人来说,压根起不了任何作用。否则对方早就束手就擒,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

我也就懒得再拆穿她,不能拿我实际失败的经验总结给她当反面教材用。

甚至那时我还设想过:如果她知道在高考完的那个夏天,我和梁仕沅一起回中学探望老师,不谙世事的他被我堵在教室铁门后面,强行亲了一口,会作何感想。

但后来我发现:深陷其中的不是她,而是我。

毕竟不是所有夏天都可以被复刻的,我夏天最美好的记忆都被留在了那年。

高考后总是持续高温不下,烈日炎炎中,大家都在为期盼已久的入学做准备,或者已经开始尽情放飞自我,弥补先前因备考而缺失的假期。

“你什么时候搬回来住?我提前给你收拾屋子”,学校的事情刚定下来,母上大人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回市区过暑假。

那时爸妈已经定居在市里。

“暑假过完吧,上大学以后回来的机会就少了”,我真切地同母亲商量,并再三同她保证:“我现在要念大学了,不淘气,不会给爷爷奶奶添麻烦的”。

“那你别再闯祸了,想回来提前给我打电话”

我舍不得村里的一切,便以陪伴爷爷奶奶为由,执意在村里度过中学最后的假期。

我妈的电话刚断,手机屏幕上映入眼帘的,便是梁仕沅的短信邀请:“下午,我想回初中与班主任告个别,你要不要一起?”

梁仕沅很少主动约我一起活动,虽然这几年来,大多数时刻,我是他贴身都甩不开的跟屁虫。

“我有空”,接到短信后,正在卫生间内冲澡的我,难掩激动,直接误将洗发水当成沐浴露使用。

“两点,我去接你”,湿漉漉的手还未擦干,稀松地往地板渗透着水滴,我等了几秒,在收到准确的答复后,兴致勃勃地放下了手机。

年久失修的院墙爬满了爷爷种的牵牛花,没有花香却有花色,燥热的风一吹,增加了几分赏心悦目。

墙上两点的时钟一过,少年骑了辆黑色自行车,准时出现在我家庭院里,难得加大声量朝着屋内叫喊我的名字:“徐芊越,阿越!我到了!”

我嘴角的笑意难掩,罕见地穿了件浅蓝色连衣裙,匆匆下楼,跑向正在等候的白衣少年。

这是大学录取敲定后的第一次见面,此时他已经剃了个新头发,比之前看起来更加利落斯文。

“上来,坐后面”,艳阳下漆黑的皮质鞍座映照出了光亮,梁仕沅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后座,示意我上去。

我原先也有辆可以允许我随意在村内鬼混的自行车,只是前几天刚被婶子讨了去,给小堂妹了。

第一次坐在梁仕沅的后座,同对方如此近距离接触,我抬头望向男孩脑后细碎的发丝,在空气中轻微舞动,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我沾沾自喜,脸红到了耳根。

到了学校后,班主任已经在办公室等我们了。

我们初三时的班主任是梁爷爷以前的学生,对转学来的梁仕沅颇为关照。两人关系不错,俨然有点忘年之交。

似乎已经走了一拨人,班主任的桌上,还残留着几个喝过茶水的一次性杯子,他迅速清理了下场面,在棕色漆木的 2 座沙发上,给我们腾了个位置。

“都考上了?恭喜你们,仕沅,你终于得偿所愿”,班主任嘴角含笑,一副器重和欣慰的模样,伸手轻拍了梁仕沅的肩膀。

我和班主任私下交集并不深,在他眼里,我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普通女学生。

今日来拜访,也不过是纽带式的感恩。而梁仕沅便是我们中间的那条纽带。

在他鼓励式地同梁仕沅打完招呼后,眼里考究难掩,寒暄式地开口询问我的近况:“芊越,是学文还是学医?”

“也是医大,不过成绩差点,没上临床-硕博连读”,已经口渴很久的我,正捧着茶准备往嘴里送,闻言只能立马停下。

班主任瞧见我依旧一副猴急的模样,视线悄然转移到梁仕沅的身上,眉眼间的笑意更深邃了,他继续说:“学医也挺好的,芊越啊,总不能世界上的好事都同时降临在你身上,你得好好把握”

“还有其他好事吗?”,我纳闷地喝完了整杯茶,心里不明所以,也没好意思开口继续追问。

只是在旁听时,我迷惘的双眼反复流连于梁仕沅与班主任互动的磁场中,总觉得有一丝说不上来的异常。

告别了班主任,梁仕沅说要带我回教室逛逛,外头热气腾腾,等熬到天黑再回家。

部分低年级的学生还在补课,初三的教室早就因为升学被空了出来。

我们偷摸地回了以前的班级,熟稔地打开蜘蛛网大的排扇,门窗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