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1 / 1)

谌儿幼时便常是随她?一道睡的,苒姐儿裴芸也想尽量自个儿带,让乳娘喂了乳,就抱到她?身侧同她?一起睡。

只一点?难受得紧,便是她?要退乳,而今胸口胀疼,尤是到了夜里,更为明显。

可想要退乳,都得熬过这段日子,生完谨儿和谌儿后亦是如此,她?只能?忍着?。

但哪是那么好忍的,睡到半截她?就被一阵阵的胀痛闹醒,抬眸看了眼睡得正香的苒姐儿,蹑手蹑脚地下了榻,正准备去浴间?看看可有热水,好在胸口敷一敷,就听得角落里传来极低的一声“去哪儿”。

裴芸吓了一跳,定睛一瞧,才见太子自小榻上坐起身。

她?不?知太子是何时来的,看样?子,应是睡在了这里。

还不?待她?问?询,就听太子又道:“可是要喝水?”

“确是要热水,只……”裴芸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嗫嚅半晌,垂眸声若蚊呐,“胸口有些疼。”

李长晔一下便懂了,他就知夜深了,她?轻易不?好意思唤人,才会睡在此处。她?身子还未恢复,不?宜随意走动。

他扯起手边的衾被裹在裴芸身上,让她?在小榻上坐下,道了句“等着?”,提步往外殿而去。

裴芸听见隔扇门开阖的声响,不?多时,有宫人提了水进来,尚且冒着?热气?。

李长晔用木瓢舀了两?勺至铜盆里,搅了巾帕坐在裴芸身侧,作势就要将大掌伸入她?的小衣底下,让裴芸给拦住了。

“臣妾自己来。”总觉得让他做这事,怪怪的。

“再等,帕子都要凉了。”李长晔不?由分说?,将温热的巾帕覆在上头,甚至还打着?圈轻轻按摩起来,很快,随着?部分乳水渗出,裴芸就觉好受了许多,一时忍不?住自唇间?发出一声嘤咛。

她?不?由赧赧地向?太子看去,便见太子眸光灼灼,但也只轻笑了一下,便绞了帕子,继续替她?热敷另一侧。

“这手法,殿下是从哪儿学的?”裴芸问?道。

“先?前听郑太医嘱咐书墨,孤觉或有用到的时候,便记下了。”

按摩热敷完另一侧,他替她?拉下小衣,将巾帕丢进铜盆前,忽而稍稍将帕子凑近鼻尖,淡声道了句“好香”。

裴芸登时耳根发烫,能?有什么香,自是她?的乳香。

李长晔抬眸见裴芸微腮带怒,薄面含嗔,笑了笑,不?再逗她?,他虽有欲,但不?至于?如此禽兽,她?尚且在坐月子,几?个月内都不?可同房。

“陪孤睡一会儿。”

他揽着?她?在小榻上躺下,用衾被将两?人裹得严严实?实?,旋即问?道:“今日和赵氏谈的如何?”

裴芸往他温暖的怀里拱了拱,“赵氏已决定上公堂,揭发柳奚罪行。”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男人,“殿下,就没有法子既让柳奚得到严惩,又让赵氏冤屈能?伸吗?这般律法不?是想让天下女子知难而退,往后只能?忍气?吞声吗?”

裴芸从前是断断不?敢同太子谈论这些事的,而今却是毫无顾忌,与其她?一人苦恼,不?若问?问?他的意思。

李长晔思忖片刻,“若非赵氏主动去告呢?”

裴芸秀眉微蹙,少顷,一双杏眸亮了起来,“臣妾明白了。”

李长晔便知她?一点?就通,为让她?更安心,他又道:“你曾怀疑,柳家是导致你梦中坠湖的元凶,可若再细想,单单柳奚这一桩丑事,他们至于?大费周章置你于?死地吗?”

的确如此,裴芸朱唇微抿,陈氏赵氏之事传出去,也就让柳家坏了名声,可若他们谋害太子妃之事被察觉,面临的后果远比之严重的多,他们宁可铤而走险,是不?是说?明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柳家也许只知陈氏留下了不?利于?他们之物,或并不?晓得那究竟是何物。

“殿下的意思是……”

李长晔抚摸着?她?单薄的背脊,“赵氏之事,你尽管放手去做,还有孤站在你背后。”

裴芸听着?他低沉醇厚的嗓音,仿佛能?安定人心,她?颔首,低低“嗯”了一声。

李长晔搂着?她?的手臂收紧了几?分,在昏暗的烛光中,眸色骤然沉寒下来。

若事情是他猜测的那般,便是灭了整个柳家,他也绝不?会让她?出一丝意外。

半月后。

街头巷尾忽而开始流传一封信笺,信笺为一陈氏妇人所书,其上控诉其夫君恶行,字字泣血,令人悲愤。

更有人在坊间?为不?识字的百姓朗读此信,事态逐渐扩散,信上直指京城柳家,柳家一时受千夫所指。

而陈氏娘家得知此事,悲痛交加,陈氏父兄携此信上奏庆贞帝,意图为女儿讨回公道。

庆贞帝震怒,命大理寺彻查此事,因此信传得突然,陈氏又死去多年,大理寺无从下手,只能?转而提审身处狱中的赵氏以问?询,又传召柳家三郎柳奚前往大理寺受审。

柳眉儿在此信传播之初,就急匆匆回了柳家,见着?弟弟柳奚的一刻,抬手便是一个巴掌。

柳奚难以置信地看向?打小疼爱自己的姐姐,“阿姐,你打我,你为了那个该死的贱人打我!”

因右手太过使劲,柳眉儿的手又痛又麻,不?住地在颤,听着?弟弟如此称呼故去的陈氏,她?只觉分外失望。

“你真如信中所言,做了那事,是不?是?”她?质问?道。

柳奚定定看了柳眉儿片刻,忽而不?屑地笑了一声,“是又如何,我看得上陈氏是她?的福气?,不?过借她?的肚子生个孩子,谁知她?这么不?争气?,连生了两?胎都是没用的赔钱货。我也未亏着?她?,好吃好喝地待着?,还有两?个男人轮流伺候她?,她?怎就如此想不?开,偏生要服毒自尽……”

柳眉儿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自小听话懂事的弟弟口中说?出来的。

不?,这不?是她?的弟弟,更像是来自炼狱的恶鬼。

“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若真的……看大夫便是,就算没有孩子,自族中过继一个也成?,为何要如此折磨一个女子,她?是你的妻子啊……”

“阿姐难道不?知,妻子如衣裳,随意便可丢弃。”柳奚目眦欲裂,“且阿姐,难不?成?让外头人都知道,你阿弟我无法孕育子嗣吗?”

“就为了不?让别人知晓?”柳眉儿冷笑一声,“那可好了,而今全京城都知道了,这都是你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