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赏,谢了?恩,太子便?与雍王一道,边走边攀谈着,两人身量不相上下,皆面容俊朗又?魁梧壮硕,只太子的气质略清雅柔和一些,而雍王或是武将,周身透着冷厉。
打湿的罗衫紧贴在他们的身上,勾勒出?他们的宽肩窄腰与流畅的肌肉线条,令在场不少贵妇贵女都偷偷将目光投去。
乌兰环顾四?下,不满地嘟囔道:“看看看,看什么看,从前也不见她们多看王爷一眼的。”
听得她这句酸溜溜的话,裴芸忍俊不禁,打雍王的腿康复之后,而今竟也从人人避之不及变得炙手可热,毕竟雍王战功在身,自邬南回来?后又?执掌兵部,已然是天子重臣,听闻前一段日子,有不少人源源不断往雍王府送舞姬美妾,但?都被乌兰公主一柄笤帚扫地出?门,偏雍王还不插手,常是抱臂在旁笑意盈盈地看着,任由乌兰公主撒气,久而久之就无人再敢送女子来?了?。
太子回了?座,裴芸命书墨取来?干净的帕子给他拭
汗,见书砚没了?踪影,问?了?书墨一句,书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她送香囊去了?。
裴芸便?懂了?,前一阵,她寻了?个机会,让书砚与前世的夫君见了?一面,那人不知书砚身份,但?似也对书砚有所好?感。
那人名杨茁,就职于礼部,虽只是个七品小官,但?还算勤勉向上,他是家中独子,母亲早逝,上头只剩一老父,很是恭孝。裴芸命人查过,这人年约二十?有二,还小书砚一岁,但?为人忠厚,无甚吃喝嫖赌的恶行,因着这些年一直在努力考取功名而耽误了?娶妻生子,后院也无妾室通房,书砚将来?嫁过去当不会有什么不顺心之处。
虽书砚未对她明言,但?裴芸也知她动了?心思,她不是什么强硬的主子,也从未觉得女子最?好?不要?嫁人,若是好?的姻缘,遇着的是可托付的良人,将来?老了?有人相伴左右也无不好?。
她想着再过些日子,就叫来?书砚问?上一问?,若她愿意,就替她备上一份嫁妆,风风光光送她出?嫁。
太子擦拭完头上的汗,将巾帕递给书墨,旋即折首看向庆贞帝的方向,裴芸也顺势看去,只见一十?七八岁的曼妙女子正在小意柔情地替庆贞帝细细拭汗,这便?是宫中新晋的孟昭仪。
这位孟昭仪是宫女出?身,三个月前突然冲撞了?圣驾,不想不但?没受罚,还当夜就被庆贞帝宠幸,且这么些日子就从小小的才人跃至昭仪,可见荣宠之圣。
庆贞帝今岁已五十?有三,虽后宫妃嫔有二十?余人,但?打他登基以来?,始终雨露均沾,从未有如此宠幸过一个妃嫔的先例,实在反常,毕竟若说是看上了?这孟昭仪的美貌,宫中比她皮相好?的不在少数,这孟昭仪也只堪堪称得上清秀可人而已。
若依着前世,裴芸知晓更荒唐的还在后头呢,待那位孟昭仪不久后生下孩子,就会一路被晋升为贵妃,与高贵妃平起?平坐。
这孟昭仪眼下看起?来?乖巧,可后来?也仗着生下一个皇子,及位居贵妃之位而恃宠而骄,变得嚣张跋扈起?来?。
庆贞帝对她所出?的那位六皇子也极尽宠爱,让他享受着其他皇子从未享受过的待遇,以至于后来?,朝堂中甚至传出?过庆贞帝将来?或会废了?太子,另立新储的传言,毕竟庆贞帝身体格外硬朗强健,指不定还能再活二十?余年,那时六皇子长大?成人,羽翼渐丰,自不必再畏惧太子这个兄长。
但?,这都是后话。
她不知前世后来?发?生了?什么,庆贞帝是何时驾崩,是否又?发?生过皇位之争,但?既然前世的太子能坐上皇位,这一世当也不会有甚问?题。
裴芸随手挑了?块蜜枣粽吃,可才吃下去几?块,就不由得蹙了?蹙眉,难受地轻锤了?锤胸口。
“怎么了??”李长晔察觉到她的异常,关切道。
裴芸笑着摇了?摇头,“无事,就是有些噎得慌。”
奇怪,她从前吃蜜枣粽也不会如此,今日也不知怎的了?,太子倒了?杯茶水予她,裴芸喝下,却仍觉有些难受,只好?四?下看看,好?分散些注意力。
这一瞧,竟让她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人端坐在角落里,正与身侧的贵妇人们言笑晏晏。
裴芸心下算算,她似也差不多是这时候入的柳家大?门。
那女子姓赵,是柳家三郎新娶进?门不久的续弦妻子,那柳三郎是裕王妃柳眉儿的亲弟弟,是柳家的嫡长子,人品才学皆是绝佳,是柳家老爷属意的未来?的柳家家主。
然在一年后,即庆贞二十?七年,这位柳家三少奶奶赵氏会伙同奸夫,意欲毒杀自己的丈夫。
第78章 第 78 章 孤不欲你有孕
赵氏虽下?毒未遂, 但此事当时在京城轰动一时,故裴芸亦有所耳闻,但与很多人反应一样, 只?觉赵氏怎会做如?此恶毒的事, 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听说后来?, 那柳三郎心如?刀绞却仍舍不得处置自?己的妻子,并未将她送入官府,而是囚禁在院中,不令她外出, 或是赵氏心有悔恨, 一月后在屋内服毒自?尽。
着实令人唏嘘。
毕竟前世裴芸也?算与赵氏接触过几回, 自?觉那是个温柔良善的女子。
但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事裴芸也?不好妄下?定论。
端午过后几日, 裴芸寻了个机会,将书砚叫到跟前, 问她可愿嫁给杨茁, 书砚闻言跪了下?来?,哭了一场, 说自?己对不起她。
裴芸只?笑着将她扶起,言她并未有错, 反是她,将她耽误了那么多年,之后, 她会备好嫁妆,在下?月寻个吉时送她出嫁。
书砚书墨打小便跟着她,从邬南到苍州再到京城,抛却主仆不说, 她与两人的情谊,更像是姐妹,前世今生,她们也?算是陪着她,度过了不少艰难的日子。
书墨不愿嫁,就留在她身边,她将来?也?不会亏了她,书砚嫁了人,她也?会默默在背后替她撑腰,不让她被人欺负。
书砚的嫁妆是裴芸亲自?挑选准备的,她竟是不知她而今身子这般孱弱,不过打理了这么些东西,翌日就睡了懒觉,起来?时腰肢酸疼,周身乏力,小腹还隐隐有些发?疼。
书墨见得裴芸这般,意识到什么,问道:“娘娘的小日子莫不是要?来?了?”
她家娘娘的小日子向来?不大准,总是忽早忽晚的,这回比上回晚了大抵十几日了,按理也?该来?了。
她伺候裴芸起了身,出门时见着书砚,接过她手?上的铜盆道:“娘娘的月事恐是要?来?了,你且将要?用?的东西先备着。”
见她微愣了一下?,书墨忍不住打趣道:“怎的,不愿意了?也?是,将来?当了官太太,只?需随意支使人,这会儿只?盼着出嫁了吧。”
书砚也?知书墨是在玩笑,剜了她一眼,“你再说,往后我就不让我的孩子认你做干娘了。”
“好好好,不逗你了,这不是趁你还在宫中,还能同你这般玩玩闹闹,等往后便没这个机会了。”书墨语气平静,可却令书砚生出几分感伤。
等她出了宫,或再也?回不来?了,届时她们虽同在京城,但从前日日待在一块儿的两人一年还能不能再见上一面都很难说。
“那我且先去?将东西备着。”书砚没了斗嘴的心情,折身恹恹而去?。
因着实在不大舒坦,午膳裴芸只?动了几筷子,倒是那用?来?开胃的山楂糕吃了好几块,吃罢便又睡下?了,且醒来?时,透过窗扇,发?现外头的天已然开始阴沉下?来?,不由惊诧,自?己竟是一觉睡了近两个时辰。
醒来?时,她隐约听得太子的声儿自?外殿传来?,没一会儿,床帐被掀开,太子见她醒了,将她扶坐起来?,关切道,“哪里不适,可好些了?”
“无妨。”裴芸不以为?意,“当是月事快来?了,这才腰酸乏力的,臣妾吃了药再躺上一会儿便会好。”
说着,书砚便端了碗黑漆漆的汤药送来?,裴芸伸手?接过,就听太子问道:“这是什么药?”
书砚禀道:“娘娘月事来?前,总会有些腹痛难受,常是吃了这汤药便会舒服许多,这是奴才刚自?太医院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