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子?阔步朝这厢走来, 原还在与裴芸言语的江澜清极有?眼色地转而去寻裴栩安。
裴芸还未折身, 男人半个身子?已然贴上?她?的背脊,“欲替十六叔治腿一事, 怎也没听你向孤提起。”
太子?的嗓音低沉沉的,不像是?质问, 更?像是?失落, 裴芸闻言理所当然道:“原也只是?试试,且臣妾也不知这大夫医术如何, 有?没有?把握给?雍王殿下治腿。本想着待雍王殿下答应下,再?告诉殿下来着, 不然怕让殿下失望。”
她?这是?实话,她?一开始就觉他不会参加今日的宴席,便没告诉他, 等事成了?再?说?也不迟。
李长晔低低“嗯”了?一声,当然听得出她?未说?谎,可?心底总觉缺了?些什么,闷闷的像是?堵了?块大石。
不多时, 正厅隔扇门被推开,孙大夫自里?头踏出来,禀道:“王爷这腿耽误了?太多年,确实有?些棘手,但只消配合草民,想要痊愈当不成问题。”
“孙大夫需什么名贵的药材,尽管开口便是?,能寻到的孤都会派人去寻。”李长晔道。
孙大夫摇了?摇头,“需要的倒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而是?王爷自身的意志了?。毕竟草民这法子?等于将王爷的腿断了?再?续,那种?痛苦并非常人能够忍受得了?的,草民行医数十年,遇到过因忍不了?痛苦而放弃的不在少数……”
“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听得此言,裴栩安反是?更?放心了?些。
且不说?雍王殿下当年在疆场之?上?,受过的伤不计其数,便说?这么多年,他双腿残疾,所忍受的自身至心的痛苦折磨亦是?常人不能想象。
本就算是?死过一次的人,又何惧焚身之?苦以求涅槃呢。
今日已晚,也来不及开始治疗,孙大夫拱手同众人告辞,言他明日就会登雍王府的门开始替雍王治疗腿疾,旋即就带着徒弟四儿离开了?。
出了?国公府大门,思及四儿方才那吓得惊慌失措的模样,孙大夫颇为?嫌弃道:“不过是?见了?些平素见不着的贵人,你就怕成这般,胆子?小成这样,落针都抖,往后又要如何行医,你记着,再?尊贵的人也会生老病死,你眼中应当只有?病人,一视同仁方可?安稳地治病救人……”
四儿嘴上?道着师父教训得是?,但心里?仍是?有?些怵得慌,毕竟那一屋子?不是?国公就是?王爷、竟还有?太子?和太子?妃,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那般尊贵的人物。
太子?,那可?是?将来的陛下啊。
孙大夫一路念叨着,忽又想起这小子?方才胆大包天,看太子?妃看出了?神,“虽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同龄的指不定都已成亲生子?,可?再?怎么说?,你也不能如此无礼,那可?是?太子?妃,就算生得再?貌若天仙,也不该这么看,若非太子?仁厚,你这举动怕是?能要了?自己的命……”
“徒儿知错了?。”四儿不敢还嘴,也没解释,其实他看太子?妃愣了?神,不仅仅是?因着太子?妃的美貌,更?是?因着他觉太子?妃生得有?些眼熟,像是?他认识的一个人。
只那人当远在苍州,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送走孙大夫后,裴栩安留太子?和雍王夫妇用晚膳,太子?因还有?要事在身,推辞了?,带着杜珩舟纵马离开,离开前让裴芸可?用了?晚饭再?回东宫去。
裴芸虽想在娘家多待一会儿,可?又怕错过宫门下钥的时辰,饭后与母亲周氏说?了?些体几话,就带着谌儿回了?宫。
谌儿在马车上?便睡熟了?,小孩子?长的快,而今裴芸都快抱不动他了?,自宫门处上?了?小轿抵达琳琅殿后,她?一双胳膊都有?些发麻,转而就递给?乳娘,让抱回侧殿去。
由书墨伺候着沐浴更?衣后,裴芸懒懒半躺在小榻上?,翻
看闲书。
恰当她?看得困意连连,正欲睡下时,却是?教人自背后抱住了?,男人灼热的胸膛熨着她?,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看什么呢?”
裴芸本还以为?他今日不来了?,“殿下怎还未睡下?”
“尚早,过来看看你。”
都过了?戌时,哪里?早了?,裴芸不由得再一次感慨他的精力,“殿下忙了?一日,便不累吗?每日这般熬着,仔细伤了?身子?。”
“孤身体尚可。”李长晔微微挑眉,“怎么,莫不是?太子?妃嫌孤老了??”
说?着,他竟还兀自喃喃起来,“确实,孤已近而立,也比不得那些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朝气蓬勃的,叫人一眼看着就喜欢……”
裴芸疑惑地蹙眉,也不知太子?的话怎就莫名其妙拐到了?此处,语调还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依着从?前,她?大抵会顺势说?些恭维他的话,可?而今她?眼眸一转,却是?笑着道:“是?啊,少年郎便是?不一样,臣妾从?前还听说?,那些个年纪轻轻便守寡的贵妇人们,最是?喜欢偷偷养些年轻力壮的男子?,嘴儿甜,还极会伺候人呢……”
这些话,裴芸都是在邬南时,听那些下人们说?的,彼时年岁小还不懂,后来尝了?滋味,竟也觉得很有几分道理。
“怎的,太子?妃很是?羡慕?”
男人揽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几分,语气分明很是?平静,却教裴芸听出几分咬牙切齿。
裴芸强笑了?一下,自叹她?这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可?也仅限于此,一时逞了?口舌之?快,但这话她?可?实在不敢答。
恰在此时,就听得殿外传来一阵哭声,当是?谌儿醒了?。
裴芸忙趁势自太子?怀里?挣出来,“谌儿哭了?,臣妾去看看。”
她?假作淡然地往殿门的方向而去,然手才触及那隔扇门,没来得及拉开,却被骤然伸出的一只大掌给?按住了?。
“太子?妃还未答孤的话呢。”
裴芸脊背一僵,刚想再?借谌儿蒙混过关,外头的哭声却戛然而止,可?真?是?时候。
男人摁着她?的肩头将她?缓缓转过来,正对着他。
外殿烛火幽暗,却足以令裴芸看清面前人那定在她?身上?的,似能燎原般的灼灼眸光。
他轻笑了?一下,竟是?屈膝俯身,很快裴芸只觉一阵凉风窜入裙底。
“不知那些少年郎都是?怎么伺候的,是?这样吗?”
裴芸双眸微张,抱住太子?的头,指尖不自觉深深陷入其发间,“殿下,别,脏……”
她?没想到,最金尊玉贵不过的太子?殿下,这大昭的储君,竟会为?她?做这样的事。
羞耻感如潮水般涌上?,她?欲逃,可?男人的大掌死死困住她?的双腿,使她?不得动弹,酥麻感一阵阵袭来,流窜至裴芸的四肢百骸,她?拼命咬着红的滴血的唇瓣,才抑制着不令娇吟自唇间泄露出来。
待太子?退开时,她?已然眼尾发红,潋滟的杏眸里?尽染春色,媚意丛生,甚至一双腿开始打颤,竟是?有?些站不住了?。
李长晔背手抹了?抹湿漉漉的唇,在裴芸瘫软下去的一刻,眼疾手快将她?托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