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见着谌儿就爱不?释手,道着外祖母这儿有好吃的糕点,就将谌儿给抱走了。
裴芸在人群中瞥见裴芊,便?上前拉了她,问?道:“芊儿嫁过去也有段日子了,在建德侯府可?还适应?”
裴芊赧赧笑着颔首,“谢长姐关心,府中人待芊儿都极好,不?论是夫君还是母亲,尤是母亲,对我就像亲生女儿一般疼,怕我累着,平素都没?舍得让我去晨起请安。”
“哦?”裴芸闻言看向建德侯夫人,“那可?要多谢夫人照顾我这妹妹了,她还在闺中时,便?被养得好,我是实在不?舍得她吃一点苦头的。”
建德侯夫人强扯出一丝笑,“太子妃娘娘客气了,芊儿乖巧又孝顺,臣妇心下喜欢,倒巴不?得有这样一个女儿了。”
嘴上虽这般说?着,可?心里头,建德侯夫人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谁能想到这个才十?七岁的小?丫头,有这般好的手段,新婚第二?日,她欲立规矩,奉茶时故意久久不?接,她却是打翻茶盏任滚烫的茶水烫伤了手,还强忍着眼泪一个劲儿说?自己的不?是,惹得他那傻儿子好一阵心疼,事后居然还让她往后莫刁蛮这丫头,可?将她气的不?轻。
后头,她又故意让她试着掌家,接触家中账册,本欲令她出丑,不?想反让她抓着几?个妯娌手脚不?干净的证据,借此拉拢了人心,还因取支得当得了她家侯爷好一顿夸赞。
这死丫头,怕不?是生来与?她作对的,不?过待再过些日子,他往老四房里塞两个小?妾通房,她便?也就老实了。
裴芸垂眸看着裴芊手背上被烫伤的痕迹,轻拍了拍她的手,晓得她也不?易。
上辈子将她家嬿嬿逼得抑郁成疾的建德侯夫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裴芊面对裴芸投来的安慰的眼神,唇角扬起,回以一笑。
另一边,雍王与乌兰公主姗姗来迟。
裴栩安亲自出门相迎,扶着雍王下了马车,推着他往国公府前院正厅而去,那里有不?少男客,其中不?乏雍王昔日并肩作战的部?下。
那些人高马大的武将见着雍王,喊着“王爷”,竟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雍王薄唇紧抿,神色复杂。
随后赶到的江澜清带着乌兰公主悄然离开了。
“这法子能成吗?”乌兰公主低声问?道。
“能不?能成,且试试吧,总不?会让雍王殿下太过抗拒。”
乌兰公主颔首,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李长晔是在午时前后抵达的国公府,两匹骏马停在国公府门前时,门房都愣了神,并不?曾听说?今日的宾客里还有太子殿下。
他忙小?跑入内,禀报国公爷,而李长晔已然带着杜珩舟,阔步往府内而去。
杜珩舟跟在太子后头,余光静静打量着四下,也不?知自己怎就莫名其妙,来了这镇国公府。
一刻钟前,太子殿下还在大?理寺与?他商议要事,蓦然就问?了时辰,思量片刻道:“孤要去镇国公府,你可?要随孤一道去?”
也不?知怎么的,杜珩舟就一口答应下了,他不?知太子想法,可?听闻今日国公府有宴席,他跟随在太子左右,不?可?谓不?是好事。
至少京城同僚都会认为他是太子的人,往后他在京城行事不?必惧像从前那般束手束脚。
思至此,杜珩舟忍不?住苦笑,从前宁折不?屈的他,而今他竟也习得了依靠这些,在京中立足。
快行至国公府正厅,忽有一只纸鸢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了杜珩舟头上,他将纸鸢拾起,就听得有女子的声儿道:“您快来,好似掉那儿了。”
一婢子自小?道上窜出来,乍一见得李长晔,面色一变,慌忙低身施礼。
“见过太子殿下。”
“碧荷,纸鸢呢,纸鸢在哪儿。”一个娇俏的身影提裙紧接着小?跑而出。
然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也很快便?噤了声,乖巧地冲李长晔施礼。
见是自己那小?姨子,李长晔眸光柔和了几?分,“怎跑到这儿来了?”
“臣女的纸鸢掉了。”说?着,她默默看向杜珩舟。
杜珩舟上前一步,将纸鸢递给她,“二?姑娘,您的纸鸢。”
裴薇疑惑不?已,他如何知道她是谁,她凝神看他半晌,“我好似在哪里见过你。”
杜珩舟笑而不?语,他们?自然见过,只那时她还小?,或已不?记得他了。
且她已不?是第一回砸他了,上一回,她扔出的那个梨可?是令他额头长了个大?包,七八日才消。
恰在此时,裴栩安匆匆而出,身后跟着那气喘吁吁的门房。
正厅正准备开席,裴栩安恭恭敬敬将太子迎了进去。
裴薇也返回后院,与?众女客们?一道入席用宴。
宴后,江澜清带着众人喝茶消食,及至申时正,送走宾客们?,她与?裴芸对视一眼,同乌兰公主三人一道往正厅而去。
那位孙大?夫一早便?被江澜清请到了国公府,这是个颇有性情的老先生,听闻看诊还得等着,一开始颇为不?愿,在朱大?夫的几?番劝说?下,才勉强同意。
等了几?个时辰,都快等得不?耐烦了,才终于等到江澜清派婢女来请。
入正厅前,裴芸回身嘱咐了孙大?夫,麻烦按她所言行事,孙大?夫晓得眼前此人定然也是身份不?俗的贵人,勉强耐着性子答应。
这位孙大?夫身边还带着个少年郎,十?六七岁的模样,生得高高瘦瘦,始终埋首不?语。
此时正厅内只剩太子、雍王、裴栩安及杜珩舟四人。
裴芸和乌兰公主、江澜清带着孙大?夫入内时,眼见雍王陡然沉下脸来,光是见得孙大?夫背后的少年郎提的药箱,他便?一下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裴芸心下一咯噔,虽知雍王抗拒治腿,但不?知竟已到了连看到大?夫都会厌烦的程度。
她对着太子和雍王福身后,径直对着裴栩安道:“前阵子,我听嫂嫂说?兄长旧疾复发,近日总觉腿疼,便?寻了个医术不?错的大?夫,给兄长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