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谭,你姐姐会?好的,我会?全?力医治她,你放心。”

谭齐丘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

就连边上的程三姑娘也?觉得?他们姐弟俩有点惨,安慰他道:“这位军爷,患者只要?好好医治和调养,能好起来,你好好对她便是了?。”

谭齐丘使劲点头?。

崔云昭见?床上的女子一直没有醒来,便让夏妈妈带谭齐丘在边上坐了?,她自己也?寻了?张椅子坐。

坐下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浑身疼。

紧张过?后的松弛并没有让她放松,反而让她很不自在,t?那种疲乏席卷上来,让她需要?努力维持清醒,才能好好处理事情。

崔云昭吸了?口气,麻烦药童去煮了?茶来,然后才看向?谭齐丘。

“小谭,说说你姐姐?”

谭齐丘点点头?,他用衣袖擦干净脸上的泪,低着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开?口。

“我年少时母亲就过?世了?,父亲在军中服役,我是由姐姐带大的,阿姐比我年长八岁,长姐如母,要?不是阿姐,我也?没有今日。”

谭齐丘的嗓子很哑,说一句哽咽一声,几乎要?说不下去了?。

“我十二岁那年,阿姐出嫁了?。”

“姐夫姓楚,家里?开?了?个茶摊,位置挺好,就在九孔桥那一代,他擅长药茶,生意一直都很好。”

“因为这茶摊,姐夫家里?在博陵买了?田地和屋舍,看中阿姐,是因为阿姐干活麻利,有口皆碑,而且她原来在附近的食肆做帮工,曾经给姐夫的母亲帮过?忙,被老太太一眼?相中了?。”

“这门亲事,可以说是门当户对,皆大欢喜。”

谭齐丘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一闪而逝,可见?那一段岁月对于年少的他是非常美好的。

“阿姐成亲之后,日子过?得?很好,姐夫很体贴她,婆母也?很关照他,我们两家时常走动,可以说是和和美美的。”

谭齐丘秀气的眉头?蹙了?起来。

“可惜,阿姐的婆母忽然病了?。”

“她患了?心悸的毛病,茶摊里?的活计不能做了?,只能在家里?养着,还要?吃药供养,当时老太太不想?治,但阿姐和姐夫都不同意。”

谭齐丘声音越来越低沉:“我同阿姐自小就没了?母亲,老太太待阿姐真的很好,阿姐舍不得?,就说自己不想?再失去母亲,劝着老太太把病治好。”

“可那病太难治了?,等把家里?的田地都卖了?,老太太也?没治好,熬了?一年还是撒手人寰。”

崔云昭忍不住叹了?口气。

谭齐丘抬起头?看向?她,眸子里?黑沉沉的,似乎再也?没了?光。

“老太太走了?,但姐夫还在,茶摊也?还在,日子就有盼头?,”谭齐丘说着,语气里?忽然有些怨恨,“可是忽然,博陵城里?来了?几名贼寇。”

博陵虽然没有遭受过?战火,但各地流窜来的匪寇和盗贼还是时常光顾,他们都是亡命徒,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也?正因此,城里?增派了?不少巡防军,谭齐丘就是这样入伍的。

崔云昭听到这里?,大抵明白了?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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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的茶铺生意很不错,位置又好,就被那些贼寇看上了?,那些贼寇趁着天黑收摊的时候,直接上门抢掠,还要?伤我阿姐,要?不是我姐夫拼死保护,阿姐恐怕……”

谭齐丘说到这里?,哽咽了?一声。

“当时,救了?姐姐姐夫的就是九哥,九哥那时候孤身一人,只是路过?,看到了?他们在茶铺里?作恶,二话不说就冲进去救人。”

“等我赶到的时候,那些贼寇都被九哥杀了?,他满身是血,看着阿姐抱着姐夫哭。”

“姐夫就那么过?世了?。”

乱世之下,悲伤的故事各有各的痛楚。

难怪谭齐丘会?这么崇敬霍檀,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往事在。

“姐夫并非博陵本地人,是外地逃难过?来的,家里?一个亲戚都没有,阿姐便关了?茶摊,回家守寡。”

故事到这里?,还没那么让人难受。

“可是后来,后来阿爹在战场上受了?伤,不能再继续打仗了?。”

“阿爹的伤很重,需要?大量的药来压制疼痛,军营给的抚恤只够吃喝,其余的都不够,”谭齐丘的语气很麻木,“阿爹只是个普通的伍长,没有人在乎的。”

从十三岁开?始,谭齐丘的人生里?只剩下送别。

一个又一个亲人在他生命里?死去,这种痛苦真的让人难以忍受。

可他却?依旧很坚强。

他每天笑着,开?心着,充满了?活力,也?积极面对生活。

“阿姐的婆母生病用掉了?家中的积蓄,卖掉了?田产,阿姐同姐夫就住在茶摊里?,后来姐夫也?没了?,阿姐就卖掉了?茶摊。”

“可那些银钱只是杯水车薪,治不好阿爹,也?没办法让他睡上一个安稳觉。”

“家里?的银钱几乎告罄时,有人来上门提亲。”

“其中就有刘十八。”

“我阿姐生的很漂亮,浓眉大眼?,勤快孝顺,人人都夸赞她,即便孀居在家,也?有许多人提亲。”

“但刘十八是这些人里?看起来对阿姐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