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也并不拒绝秦家抛来的橄榄枝,不然绝不会选择将自己的嫡女嫁入一个三品武将的府中,婚后更是对原主不管不问,任由原主受尽了折磨。

小声安抚了赵卿柔,叶犹清随他前往前殿的大堂,门打开,出现的是个她已经十分熟悉的背影。

秦望?叶犹清心中一阵嫌恶,抬眼看向梁国公。

“您这是何意?”叶犹清问,茶色双眸微微眯起。

“秦小将军今日前来商谈朝中事宜。”梁国公粗声说,“如今唤你来,是因为你们二人还有婚约在身。”

“秦小将军欺瞒生辰之事,您便忘了?”叶犹清直视着他开口。

“放肆。”梁国公胡子微颤,显然是为叶犹清的无礼而动了怒,他还要再说什么,忽闻脚步声近前。

秦望出现在二人身旁,他依旧一身黑衣,看着十分俊朗,弯腰冲着梁国公行了一礼,含笑道:“国公,在下失礼,还有些私事想同大姑娘言语,您看……”

梁国公瞪着叶犹清看了一会儿,目光犹如千斤之顶,压得人喘不过气,随后重重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还没等叶犹清松口气,便觉手臂覆上个温热的大掌,她立刻便像触电似的,狠狠甩手,将秦望推出半丈远。

“我不会同你成亲,别白费力气。”叶犹清冷冷看向他。

秦望后退几步,忽然笑了,就好似叶犹清十分自不量力一般,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温声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由不得你。”

“等着吧,清清。”秦望说着,随后竟朝着叶犹清单眨了左眼,这才大步消失在门厅外。

叶犹清从未见过这么令人反胃的眨眼,险些没干呕了去,一只柔荑慢慢摸上身旁的青瓷花瓶,无意识间,将其中鲜花碾碎成了泥,眼神逐渐幽深。

她记得辞柯那日说,秦望准备送出太后最为喜爱的贺礼,以换得太后的亲自指婚。

最为要命的是,若是按照原著,的确是秦望拔得了头筹。

叶犹清想到此处,原本的怒意忽然消散,转而成了若有所思的微笑。她不是个喜欢抢旁人东西的人,但是既然秦望不仁。

她自然可以不义。

第15章 谁是猎物

连夜出门定会被肖二娘她们盯上,多生事端,于是翌日一早,她才假借查看铺子的名号,大摇大摆出了国公府,迈出大门之时,听得了身后窸窣的声响。

上次她没有发觉有人跟踪,此次有心观察,便能听得真切了,却也不在意,甚至在路边买了串清晨甜得齁人的糖葫芦。

府中能用的人手不多,她担忧赵卿柔,所以将琴心留在了府里照看,特意叮嘱琴心注意赵卿柔的饮食,并让她搬进了自己的院子。

走过已经十分熟悉的御街,叶犹清脚步一转,推开了翠红庄的大门,反手将门关紧。

“大姑娘,您来了。”少年从柜台中一跃而出,狗腿般将一个捆好的包袱交给叶犹清,“山林中虽少有猛兽,可还是危险横生,您真的不需要我跟着?”

“你留下,继续按我给你的纸做,无论如何,重开铺子之事不得耽搁。”叶犹清说着,将包袱解开,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遗漏,满意地点头。

能够在太后面前拔得头筹的礼物竟然是一只狐狸,叶犹清对此不知是欣慰还是郁结,若说难,一只狐狸总比什么倾城珍宝要简单得多,可若说简单,在偌大的山林中找一个活物,想想便同大海捞针一般。

希望此时秦望还未曾真的抓到白狐,叶犹清心中一阵躁郁,心道往后若是有机会,定要冲着秦望那厮给上两拳,方能解心头之恨。

叶犹清拿好东西,将手中没吃完的糖葫芦塞进少年手中,便换了一身蓝灰色束袖劲装,大步跑上二楼,冲着窗外看了一会儿。

腿有点软。

一定得给一楼后厨安一个后门,叶犹清想。

“气息稳于丹田,腿微屈,体前倾。”忽然,散漫的话语声从身后传来,叶犹清猛地回头,对上了一双金色眼眸。

是十里,她正交叉双臂,软塌塌依靠着门框,冲着叶犹清打了个哈欠。

忽略其中浓厚的酒气,叶犹清又回过头,往下面十分昏暗的巷子看去,那里堆放着一些杂物,还有不知猴年马月留下的垃圾。

“你八岁时便被为师教会了飞檐走壁,怎么如今跳个窗便如此畏首畏尾。”十里似乎有些不满,身体忽的闪过,便迅如闪电地……

把叶犹清推了下去。

失重感迅速侵占身体,叶犹清都来不及骂出声,身体便下意识在半空转了个圈,好似坠落的猫科动物,敏捷地双脚落地。

童子功真是最为牢固的,叶犹清不知自己是受了惊还是受了吓,一颗心跳得疯狂,急忙起身抬头,眼看着十里趴在窗口,慢慢醉倒滑落在地。

“醉鬼。”叶犹清气得骂了一句,低头拍落身上的灰。

她不敢再耽搁时间,大步冲进了升起的朝阳下。

年前冬日,太后抱着宠物白狐随皇帝林中狩猎,黄昏时大雪降至,清点猎物之时,一只山鸡忽然嘶鸣,白狐受惊,一头撞进了暮色下的山林。

太后为此没少气闷流泪,奈何一夜鹅毛飘落,冰雪封山,皇家几千禁兵没一个敢进山的,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按照原著,便是秦望记起了此事,花了很大功夫这才寻回了白狐献上,太后自然大喜,竟当场为他升官晋爵,好不春风得意。

叶犹清便想着也进山碰碰运气,没准能将这白狐抢过来,不给秦望机会求亲不说,还能要点银子,多开几个店面。

叶犹清不会骑马,便租了架马车,快马加鞭地赶往汴京外近百里,终于在太阳落到背后时,进了猎场的所在。

她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便被眼前美景震撼地愣了一瞬,只见眼前是处湖泊,远看如嵌入山中的明镜,同落日余晖交相辉映,明黄色和油墨般的绿掺杂在湖面上,斑驳而秀美。

湖面之后,便是连绵却不高的远山,树林茂密成海,远看只剩一团团的树冠,风一吹,哗哗声此起彼伏。

驾车的汉子人不错,看叶犹清一个姑娘来此,好心提醒道:“姑娘,太阳快落山了,此处虽是猎场,但如今不是围猎的时间,常有附近农户撒布机关陷阱,你一个小姑娘进山十分凶险啊!”

叶犹清冲他摆了摆手,没再回答,沿着湖面大步绕进树林。

越往前走,能够从树枝中漏出的日光就越少,周围也就越发昏暗,叶犹清目测了一下还残留着的狩猎高台的距离,朝着附近的树林走去。

太后的白狐从小便是家养,既然能活下来,证明它并非身处丛林深处,不然凭着一身雪白毛皮,早就被其他动物分食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