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1 / 1)

谢兰亭在旁边,神色复杂地道:“你这人不动心则矣,一动怎么这般腻歪。”

“谁腻歪了。”张知序不悦,“不是你一直在怀疑她?我就让宁肃看着点,免得你又拿什么罪名扣过来。”

“天地良心,我给她扣什么罪名?那都是合理怀疑。”谢兰亭摊手,“谁让她假报户籍,分明是桂乡村的人,却在籍贯上写三乡村。若是桂乡,那跟程槐立就肯定认识,说明她先前就是在撒谎。”

“撒谎的目的是什么?”

“可能……怕沾惹是非?”谢兰亭想了想,“毕竟程槐立权势滔天。”

“那不就得了。”张知序没好气地道,“她一个命如草芥的平民百姓,不保全自已,难道还要搭着命帮银月去破坏婚事?你也看见了她后来帮着夺药时伤得有多惨。”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撒谎啊。”谢兰亭瞪眼,“你能容忍一个十分亲近的朋友这么对你撒谎?”

“纠正一下,她是对你撒谎,不是对我。”张知序摇了摇手指,“我很了解她,她从来没有骗过我。”

“你怎么知道?”

废话,他在陈宝香身体里过了那么久,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旁人不了解她会有所误会,他是她的大仙,体会过她所有的痛苦和无奈,理所应当地要站在她这边。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在雨雾晕染的春色里沉默地行驶。

雾蒙蒙的春雨渐下渐停,天边慢慢亮出了火烧似的晚霞,又被黑沉沉的夜色淹没。

张知序在乐游原打了会儿球,又吃了几口不好吃的饭菜,正觉得无趣想走,突然就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谢大人!”小吏上气不接下气地喊,“您快驾马去看看,西郊出事了!”

第96章 凶案

陆守淮今日未时从大理寺狱出发,于西城门告别家人之后,便要从西郊被押往二十多里外的淮口驿站,约莫申时末,将送回第一封交接执报,表示犯人已经正式上路。

现在已经是酉时末了,城门处早已收到那封交接执报,陆守淮却被发现死在了去淮口驿站的路上,离上京只有十里远。

运回西郊的尸体口鼻里充斥着泥沙,面容肿胀,双手里紧抓着一些草叶和石块。

谢兰亭只看一眼就明白:“被人按着头溺毙在河里的。”

张知序以袖掩着口鼻,有些震惊又有些不解:“谁会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谢兰亭的目光转向他,欲言又止。

张知序反应了过来。

如今张程两家的矛盾虽然面上不显,但程槐立和他心里都是巴不得对方死的,陆守淮作为程槐立最信任的左膀右臂,突遭这样的祸事,最大的嫌疑人当然是他。

但他一直在谢兰亭的眼皮子底下,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谢兰亭问小吏:“交接执报是什么时辰送出,什么时辰到城门口的?”

小吏答:“申时末由驿站策马送出,半个时辰后送抵城门。”

他调转马头,一声不吭地就往城里跑。

张知序不是大理寺的人,自然只能一起离开,但马车在后头跟着跟着的,他突然觉得不对劲。

谢兰亭居然径直跑到了陈宝香的院子门口。

“你家主人在吗?”他下马问门房。

门房揉了揉眼睛,打着呵欠道:“在的,一直也没出门。”

谢兰亭撩袍往里,越过回廊穿行到后头的主屋,果然远远地就看见陈宝香还在煎茶。

“谢大人?”她不解地抬头,“大半夜的这是怎么了?”

快步走到她跟前,谢兰亭扫视了一圈桌上的东西。

他们走时陈宝香桌上有十个茶饼,按半个时辰用一个来算,应该只剩两三个了。

但现在,桌上还剩足足六个茶饼。

“你去了哪里?”他盯着茶台后面的人,冷声问。

陈宝香一脸懵:“我哪里也没去啊,怎么了?”

“有谁能替你作证?”

“含笑,家里的奴仆,他们都见过我。”陈宝香不悦地皱眉,“谢大人这是在审我?”

张知序从后头跟上来,一把将谢兰亭扯开,皱眉看着他。

谢兰亭踉跄两步,勉强笑道:“我是急了些,但你若一直在此处煎茶,茶饼怎么会还剩这么多?”

“你说这个?”陈宝香举起一个茶饼,无奈地道,“这东西可贵了,一百文就这么一小团,我不得省着点用么。”

张知序闻言气得回头看她:“我同你说了要一整团来煎,你又掰一半?”

“多点少点都一样么,再说了,要是一整个一整个地用,我每日的花销可太大了。”陈宝香哀嚎,“什么样的家底才练得起这茶艺啊。”

谢兰亭怔愣,想起这人抠门的作风,倒也缓和了神色:“你家里这些奴仆一直陪着你么?”

“没有,都在附近守着。”陈宝香道,“含笑每半个时辰来给我添一次水,我去了两次茅房,每次途中都遇见了家奴。”

驿站送了交接回执,也就意味着陆守淮是先被押到了淮口驿站,再被凶手劫持拖回来淹死在了河里。

从这里出西城门需要半个时辰,策马去淮口驿站也需要半个多时辰,算上来回,陈宝香若要作案,得有两个时辰以上的时间才行。